目送祈年离开后,云乐、云澹二人一起回了太极殿。
“皇陵渗水一事臣妹已经听说了,听闻皇兄将此事交给了温溯白?”
“皇陵还在修建就出现渗水,朕担心此事会破坏了皇陵风水,温溯白为人心思缜密又精通易数,是彻查此事最合适的人选。”
云乐坐在了云澹对面:“哥哥似乎很信任他。”
“他是恒儿的老师,且是个满腹才华、能力出众之人,再加上温家这些年向来行事低调,若好生培养此人将来必然会大有作为。”
其实云澹说的没错,温溯白这样光风霁月的青年才俊,没有理由不被当今天子重用。
“最近京城谣言四起,竟有人将南方涝灾与皇陵渗水一事牵扯到一起,还出了一个谚语被百姓口口相传,此事背后定是有人故意制造舆论引起恐慌,若不尽早解决我担心会有暴乱出现。”
此事一早就传入云澹的耳里,他今日也在思索这件事背后之人的身份。
“淼淼觉得操控此事的人会是谁?”
云乐沉吟片刻:“此人布了这盘棋局就是在堵天意,若南方洪涝灾情继续严重下去,很有可能会出现大面积的时疫,届时当地粮仓那些救济粮就如杯水车薪,若有人趁机制造一些混乱后果便不堪设想,皇兄,户部那批赈灾粮臣妹想亲自护送。”
“不可,江陵内部已经有乱象出现,你是皇家公主怎能亲自涉险?”
云澹目光幽深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他盼了整整六年才盼回来的人,岂能让她再次去冒险?
“此事朕会安排其他人过去。”
云乐起身跪了下去。
“此事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派别人前去我实在放心不下。”
云澹无奈道:“淼淼,你这是在为难朕。”
云乐缓缓抬眸看向他。
“我不想看到父王母妃用生命护佑的这片土地再起战乱,还望皇兄成全!”
云澹深邃的目光默默注视了她一阵,态度尤为坚决道:“洪涝严重的几个郡县已经开仓放粮,今日朕已命户部尽快派送一批粮食前去救济,尽量将当地灾民就近安置好,另外朕会安排亲信过去。”
话落,云澹将云乐搀扶起来:“淼淼,你是镇北王和西林将军唯一的血脉,朕曾答应过他们护你一世周全,六年前朕就险些抱憾终身,如今你好不容易平安回来,朕绝不会再让你以身涉险,此事莫要再谈。”
见云澹态度坚决,云乐也不再多说。
——
回到长乐宫
云乐径直去了祈年的房间。
少年整个人呆呆坐在床上,看到云乐进来时黯然的目光方才有了神采,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奴参见公主。”
云乐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搀扶起来。
“上药了吗?”
祈年不语,云乐朝他后背看去,衣衫上还在往外渗血。
“金疮药拿出来,把上衣脱了。”
祈年的目光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公主真的要将奴送走吗?奴不想离开公主,求公主不要赶奴走。”
云乐轻叹一声:“你先坐下乖乖上药。”
祈年站着不动,眼神执拗的盯着她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祈年,别让本宫再说第二遍!”
祈年眼眸垂下,浓密的长睫轻颤了几下,脸上透露出一副委屈模样。
他默默转身走到床边,抬手将身上的衣衫解开,衣裳滑落下来,整片背脊上早已血肉模糊。
云乐吩咐长寿送了一盆水进来,亲自用干巾将祈年背后的血迹清理干净,再将金疮药涂抹在伤口处。
祈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感受着背后那一抹轻柔的触感。
“好了,这几日不要沾水,按时让长寿帮你上药。”
云乐起身要走,却被一只手紧紧拉住。
她低头看向少年,他的眼睛里闪着盈盈泪光。
“公主,奴不想离开你。”
云乐轻叹一声:“祈年,你身为宿卫营的侍卫首先要效忠的是陛下,可你却当众顶撞陛下,若本宫对此坐视不理陛下的天威何在?”
“奴知道错了。”
云乐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
“本宫先将你调离身边一段时日,顺便安排一个重要的任务给你,若你能趁此立功本宫好有理由将你重新召回身边。”
祈年黯淡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
“奴定不辱使命。”
——
深夜
永和宫
“娘娘,陛下来了!”
李箐惊讶的抬头:“陛下来了?”
“是陛下,奴婢亲眼看到的,已经快到了。”
李箐匆忙起身:“快看看本宫这身打扮如何?”
喜儿满脸喜色的夸赞道:“娘娘天生丽质,什么衣裳穿在您身上都好看。”
“陛下驾到!”
听到小太监的通传,李箐立刻出门迎接。
“臣妾参见陛下!”
云澹身着一袭宝蓝色锦袍,衣摆处绣着繁复的云纹,领口和袖口处皆用银丝勾勒,腰间竖着一条白玉腰带,周身的气质华贵非凡。
“李昭仪起身吧。”
“谢陛下!”
李箐站起身,一双水眸缓缓抬起凝望着眼前俊美非凡的男子。
“外面寒气重,陛下请随臣妾进屋吧。”
云澹应声,率先朝寝殿走去,李箐亦步亦趋的跟在身侧。
走入李箐的寝宫云澹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朝上面的几个盒子看了一眼。
“你在调香?”
“臣妾闲来无事,便想着亲自调制一些熏香,比不得宫里的。”
云澹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端起香料盒子嗅了嗅。
“上等的沉香,味道调制的很好。”
李箐见云澹似乎对香料感兴趣,走上前道:“若陛下喜欢的话,臣妾调制好了给陛下送一些去,臣妾这里面还加了乳香粉和熟蜜,有一定的安神作用。”
“好,那就劳烦李昭仪了。”
“不麻烦,若陛下喜欢,臣妾日后多给您做一些备用。”
喜儿端着刚沏好的茶水送了进来。
“陛下尝尝这茶水,可是我家娘娘亲自在山上栽种的雪茶。”
云澹接了茶盏抿了一口,入口的茶香不算浓郁却在口齿间停留许久,清香淡雅中带着丝丝甘甜。
云澹由心夸赞:“这雪茶竟和贡茶不遑多让,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艺。”
他之前对李箐的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她和淼淼、姚禾关系不错,仅存的印象便是她不同于姚禾那般率真跳脱,是个沉静乖顺的女子。
李箐脸上带着温柔笑意:“臣妾闲来无事琢磨这些东西打发时间罢了,记得之前父亲还曾笑话臣妾,明明他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可臣妾却偏偏喜欢捣鼓这些无用之物。”
“怎能是无用之物?朕倒是很羡慕你能坚持做自己喜欢的。”
李箐道:“臣妾记得幼时长公主也曾对臣妾说过类似的话,陛下和长公主真是心意相通。”
提到云乐时,云澹的神情顿了一下,随即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