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长白县驿站
一名侍卫快马加鞭赶来,翻身下马后径直走了进去。
“祁统领,公主来信了。”
祈年立刻起身上前,将书信接到自己手中,转身走到书案前,对着烛光仔细将内容阅读了一番。
“祁统领,长公主信里怎么说?”
祈年将信纸点燃,薄薄的一张纸瞬间燃成灰烬。
“等增兵支援。”长公主信里只说会调遣几千士兵过来,不知她此次可会亲自赶来?
于启得了消息立刻赶来祈年的房间。
“祁统领,公主要增兵支援?这次会送多少人过来?”
“信中并未明说。”
——
京城
长乐宫
春荷捧着一份卷宗走到云乐的书房内。
“公主,这是鸿一道此次春闱的卷子,请您阅览。”
春荷将卷宗双手捧到云乐面前,后者放下手里的书籍,伸手接过来放在书案上打开仔细阅览。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副笔锋如剑的字体,锐利精湛,透着一股子杀气。
看了他的策论后,云乐对此人升起了一丝兴趣。
全篇文章通读下来透着一股剑走偏锋的特质,这样的观点与自诩正派清流的官员背道而驰,再者,他的观点太过超前,提出的几个政策都带有极大地风险,甚至稍有差池就会动摇国本。
恒王叛乱距今已经十几年了,这十几年大明休养生息、国富民强,与北疆戎狄的战争也多是胜仗为主,所以整个朝堂上的官员大多都已经没了开疆拓土的野心,他们只想待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安乐窝里享受人生,又怎可能会重用与他们背道而驰的人为官?
“让长寿进来。”
“是!”春荷放下手里的墨条,转身走出书房。
长寿今日恰巧轮班守夜,此刻就站在长乐宫外面候着。
昨日殿下派给了他一个任务,如今这件事已经基本打听清楚,就等着春荷出来后进去回禀了。
“奴才见过公主,公主万安。”
云乐缓缓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长寿,他之前是伺候在云澹身边的小太监,杨忠看中的干儿子,她回宫后杨忠便将长寿安排了过来。
用了几个月下来,长寿为人和睦,见面便是三分笑,无论对方身份高低都不会看出他待人有何区别,年纪轻轻就如此张弛有度、懂得人心,不愧早早就成了杨忠最得意的干儿子。
“起身吧,事情查清楚了?”
长寿恭恭敬敬站起身,双手叠放在身前,眼帘微垂,姿态谦卑。
“查清楚了,鸿一道就住在南街柳枝胡同,家中还有一位长姐,二人从去年十一月进京后便在此定居。”
“长姐?对方没有婚嫁?”
鸿一道今年二十有二,他的姐姐必然是比他要年长的,这个年纪按道理早该嫁人了,为何会跟随鸿一道千里迢迢来了汴京城?
长寿抬眸看了云乐一眼,觉得自家主子关心的点和他不谋而合,当得知鸿一道是和长姐住在一起时,他也曾心里产生一丝好奇,还好向邻居多问了一嘴。
“听周围的邻居说那女子装扮来看应是嫁过人的,可能家中遭逢变故这才和鸿一道一起入京了。”
云乐并未再询问什么,清冷的眸子落在书案上,今日下午在茶楼与此人聊了些南疆的事,此人对那边的风土人情、地貌、山河甚至是周围十几个部落的方言都很精通。
的确是个人才,若好好栽培此次南下说不定有大用处。
“陛下驾到!”
云澹走到门口,祝嬷嬷、春荷二人立刻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
“起身吧,公主刚回来?”
“回来有小半个时辰了。”
“可用膳了?”她倒是比自己还忙了。
春荷道:“公主还在处理事务,说晚些了再吃。”
“胡闹,去吩咐御膳房将公主的膳食送来,等一下,把朕的晚膳一并送来。”
“是!奴婢这就去。”春荷立刻下去吩咐备膳,她在宫里伺候这阵子经常见到陛下,陛下对公主真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有这么一个好哥哥,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公主了。
云澹进门,长寿立刻跪下行礼。
云乐也起身侧身行了礼。
云澹伸手将云乐搀扶起来:“行了,私底下这些礼数就省了吧。”
“皇兄脸色不太好,可是朝中遇到什么事情了?”
云澹径直坐在她身侧的一张黄花梨太师椅上,深邃的眸子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
长寿暗中掀起眼皮朝二人看了一眼,感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
“陛下、公主,奴才先告退了!”
云乐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等殿内只剩下他二人时,云乐目光沉静的看向他。
“皇陵渗水一事可有眉目了?”
“今日早朝温溯白上奏了一道折子,皇陵渗水是因为原定的材料暗中以次充好,原本从南疆送来的一批金丝楠木竟被他们暗中换了不少,几根主要梁柱也被换成了松木,若不是这次连日大雨出现渗水,朕还不知道这帮蛀虫竟敢打皇陵的主意。”
“这么大的事若不是工部上面有人暗中操作,下面的人纵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如此行事。”
“已经查到了康弘仁的头上,单单皇陵偷工减料贪墨的银子就高达四万余两白银,这件事工部有不少官员都参与其中,今日他们的府邸一并查抄,人也已经关押到了刑部,看来他们的安稳日子过的太久了。”
皇陵乃是皇家祖宗百年后安息之所,不仅关乎到皇家的脸面,往大了说更是关乎到风水气运,就比如此次皇陵渗水,有心人第一时间就和江陵府洪涝联系到了一起,风言风语闹得人尽皆知。
百姓不关心朝事但却对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深信不疑,这个谣言就像传染的瘟疫,会快速在街头巷尾四散传开,百姓们对“天罚”一说会深信不疑。
“此案审理要大办,最好由皇兄亲自督办,闹的满城风雨才好。”
云澹了然的点了点头,只有将这桩贪污案定性,百姓们才不会以为真的是什么天罚。
“你确定要去江陵?那边的情况暂时不好掌控,前些年派去那边的官员不少死于意外,地方势力牵涉太深,那些山寨名义上是匪寇,实则就是当地氏族推到明面上的一把刀,想要控制住十三岭并非易事。”
云乐眸光坚定:“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们想只手遮天就砍了他们的手,十三岭看似环境恶劣,实则若能打通沧兰江这条水运蛮荒之地也能成为鱼米之乡。”
云澹的眸光微动,眼神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
“你是想挖运河?朕不止一次动过这个念头,可运河耗时耗力最主要是耗费财力,如今南方又遇洪涝,国库难以支撑这么大的工程。”
“国库没有,那就想办法从其它地方弄银子,总会有办法的。”
“你有主意了?”
云乐面带笑意的看向云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皇兄可想听一听?”
随后半个时辰,二人围着一张堪舆图聊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