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都融化成一滴泪雨。
爱如山海绵长,亦如朝露迎光。
夜色在眼前沉醉,我们的心头是怎样的滋味。
人生不是夕阳,却也一如夕阳。
天边是一望无际的淡粉红色霞光,水中的粉色光芒在眼前无尽的流淌。
“爷爷,您放心,这边一切由我来安排。”洛琛熠是想着,既然老爷子身体不太方便的话,那就尽量让他舒服一些,他们全程开车出门,反正他们几个都会开车,不行的话再去酒店里要几个人过来,一切紧着老头子要紧。
“好啊,你做事,我放心,对了。”他咳嗽了两声,洛琛熠赶紧给他拍背,甚至比夏恪一的动作还要快。
因为这几年乔清平身体不太好,所以夏恪一一和他在一起,就免不了帮他拍背,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看着老头子这样,她不免觉得格外的心酸和痛苦,她希望他健康,希望他长命百岁。
毕竟,他那么好,却吃了那么多的苦。
“对了,你爷爷于老头子最近怎么样?”乔清平和于泓文也认识很多年了,他还是蛮欣赏于泓文的,这也是他对于洛琛熠有滤镜的原因,毕竟,有傅寒山,洛锦书,于泓文,洛嘉林,傅文姝这些珠圆在前~
他和夏思归的想法一样,都觉得除了洛琛熠以外,已经没有更好的家庭和人给夏恪一选择了,所以他们两个在电话里商量了不少路子~
夏思归已经出过面了,那么剩下的就交给乔清平了。
因为在夏思归看来,夏恪一和乔清平的关系,比和自己更好一些,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
乔清平是一个柔软的人,而自己和夏恪一,都是坚硬的人。
“我爷爷挺好的,没事儿就下棋遛鸟。”洛琛熠实话实说道,他明白乔清平想问些什么。
“好就行,这个家伙,我觉得身边这一圈老头子啊,就属他最幸福了,肆意洒脱,搞笑的人真是有福分啊。”乔清平笑着说,他是真的羡慕于泓文,羡慕于泓文的一切。
当初他们两个刚认识的时候在一起开会,那时候他就觉得于泓文很好笑,虽然一肚子墨水,可是皮起来的时候却无人能敌。
再加上出身又好,爹疼妈爱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宠爱他,那时候可是让乔清平羡慕的不行啊。
如今都这么大年纪了,他依然还是羡慕他。
羡慕他有好的家庭,好的孩子,好的孙子。
反观自己,家庭一塌糊涂,说出去都丢人现眼。
为了乔清平和乔清云的脸面,所以这些年来,乔家的一切都被他们给各种隐瞒了起来,就是为了保住乔清平和乔清云兄弟的一世英名。
毕竟,这些都不是他们的错。
他们那么努力学习,然后成为教授,成为院士,教授育人,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不能让几个老鼠屎,把这些毁于一旦。
夕阳流淌在窗外,谁的心情各种徘徊。
风中高大的芭蕉叶上落下月光,也落下谁的凄冷目光。
这一刻,纪宇麟和唐瑜也在吃饭,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见是陌生号码,就不想接,可是对方反复的在打过来。
唐瑜原本认真的低头吃饭,听着不停的响起来的手机,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纪宇麟无奈接了起来,对面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说“宇麟啊,我是你慧阿姨,你妈这两天去哪里了啊,她怎么不出来打麻将了啊?打电话也没人接,三缺一啊好无奈,你让她赶紧来啊,我们都在等她呢啊。”
纪宇麟一肚子的火蹭的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没好气的说“我妈出去玩儿了,你不用联系她了,她戒麻将了。”
然后就没好气的挂了电话。
纪宇麟很生气,气的脸都红了。
他一直觉得,如果当初乔朝雨不打麻将,她也许还会好一些,不至于这么离谱。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还在打麻将,因此他特别讨厌乔朝雨的这些狐朋狗友,一波赌徒,没有一个好的货色。
当然,他也讨厌乔朝雨。
他对于自己的妈,非常的无奈。
当初他未成年的时候,就被她各种炸裂的行为惊讶的一肚子的火,如今依然是。
他和乔清平一样的痛苦,只有纪景川因为离婚,所以暂时摆脱了这种痛苦,可是乔朝雨依然时不时的就会骚扰纪景川,让他也苦不堪言。
所以这一次,夏恪一回来算账,把乔朝雨收拾的狗血淋头,他们谁都没有帮着乔朝雨,当然,这也是乔朝雨欠夏恪一和夏云霏的。
容省是个麻将大省,容城人又习惯了麻将和茶馆,因此都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在纪宇麟他们看来,喝茶可以,但是打麻将不行,尤其是上瘾一样的打麻将。
“戒什么啊,开什么玩笑,又是你拦着她的吧,真是个不孝子,你赶紧让她出来玩儿。”对面又打了过来,烦人的声音又传来了,旁边还有其他人的嘻嘻哈哈,说纪宇麟这样对自己妈,也不怕天打雷劈。
唐瑜冷哼了一声,嗤之以鼻,也觉得头痛,就差张嘴骂人了,她恨不得将对面这种嘴巴恶毒的人给亲手撕烂,大卸八块,让她们嘴贱。
纪宇麟当然也听见了,于是就气上心头“好啊,地址告诉我,我报警说你们聚众赌博,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打麻将,还敢不敢找我妈,还敢不敢嘴贱,动不动就诅咒别人,你踏马自己才天打雷劈吧,一群傻逼。”
电话蹭的一下子就被挂断了,原本嚣张的气焰也没有了。
“我觉得,真的应该报警抓她们。”唐瑜放下了筷子,气鼓鼓的说。
她也痛恨打麻将,尤其是电话里的这个人,她知道,当初乔朝雨嘲笑她的时候,那个女人也在旁边加了一句。
纪宇麟不知道这一茬,因为唐瑜是个聪明且有自尊的,所以那时候在乔朝雨的嘲笑和威胁下,她就回怼了几句,然后很干脆的选择了分手,任由纪宇麟怎么挽留都没有用。
她不想面对这样的婆婆,即使她很爱纪宇麟,纪宇麟对她也很好,两个人情深爱笃的情况下。
而如今面对纪宇麟的清醒,乔朝雨的强弩之末,她又开始了摇摆。
于是,她就把这件事儿讲给纪宇麟听了,纪宇麟心疼的不行,他依然想和唐瑜在一起,尤其是他觉得,自己妈已经不是阻力了的情况下。
他早就失去了有自己父母的家,如今只想守住自己的家,他觉得,他为乔朝雨,已经牺牲和付出了太多了。
“我报警抓他们吧,让他们都付出代价。”纪宇麟放下筷子,看向唐瑜说。
而且纪宇麟知道,这帮人喜欢玩儿大的,加上刚才他的威胁,估计就以为纪宇麟是说着玩儿的,因为纪宇麟以前也说过,但是没有付诸实践,倒是其中一个阿姨的女儿忍无可忍的报过警,只不过那次是在他们正在打的时候当面报警的,所以他们提前就收了起来,但是这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好啊。”唐瑜气的不行,加上她向来嫉恶如仇,鄙视赌博。
夕阳下的锦江,带着无数的流年与怅惘。
洛琛熠看出来了乔清平的感伤,就笑着说道“爷爷您也很有福气,您桃李满天下,给我们的国家,和这个世界,做了很多的贡献。”
夏恪一听见这些话,只觉得心头一动。
因为洛琛熠情商智商都很高,所以他懂得怎么说话,他一直知道乔清平的成就,却鲜少知道他的家庭。
在北城的时候,终于弄清楚了夏恪一和乔清平的关系,知道了其中的是非曲折之后,他也很心疼乔清平这位业内泰斗的悲惨人生。
前半生一片灿烂辉煌,后半生各种刻骨悲伤,尤其是他那么努力,也没有任何过错的情况下。
乔清平,夏恪一,夏喆一,夏云霏,纪宇麟纪景川他们都没有错,可是他们都为别人的错买过单。
“是啊,我也是有些福气的,我至少还有一一和宇麟,他们是我的未来,也是我的希望啊。”乔清平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因为他面朝锦江,扒着围栏,所以这些染了夕阳的眼泪最后也落入了锦江里。
它们盛大又渺小,带着苦笑,倏忽不见。
“爷爷,您是幸福的。”夏恪一一时失语,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爷爷真的是很苦。
在她童年时期特别敬仰的老头子,一生归来,似乎有太多的悲伤。
尤其是知道如今他的身体不怎么好的情况下,夏恪一就更难过了,她的泪水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流进了眼镜里,也流进了脖子里,一片潮湿。
洛琛熠也是眼角含泪,他连忙掏出纸巾给他们擦眼泪。
“哎呀,也别感伤了,我至少比大部分老头子都要强啦。”这些年来,乔清平一直在劝自己要想开,可是他还是觉得悲哀,悲哀于自己的孙子,悲哀于自己的家,他觉得自己愧对很多人。
“是啊,爷爷您很厉害的。”夏恪一和洛琛熠一起说。
“嗯呢,我们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就说我厉害呢。”乔清平想起了自己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那已经是五十几年前的事儿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当初和夏思归,于泓文他们认识的时候,也不过和你们现在差不多大。”
“我要和于老头打个电话,哦不,我有他的微信,我问问他。”乔清平掏出了手机。
旁边路过的吴晨东正在打电话,见着乔清平,就毕恭毕敬的问候道“乔老师,好巧啊。”
乔清平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他记性依旧很好,就笑嘻嘻的回答“你好啊,小吴,好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不见啊,您最近怎么样了,这两位是?”吴晨东看向夏恪一和洛琛熠,只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我们家一一,和她的朋友,你于泓文老师的孙子。”因为吴晨东和乔清平曾经还是同事,所以乔清平也没有隐藏。
“吴叔叔好。”夏恪一和洛琛熠同时问候道,因为他很有名,所以他们都知道。
“哎呀,好久不见啊,一一都这么大了,长得可真是漂亮啊。”吴晨东有些惊讶,因为他没有见过长大后的夏恪一,但是他在北城见过洛琛熠,是说觉得眼熟呢。
“是啊,一一小的时候,你还抱过她,这都多少年了。”乔清平想起以前的那些时光,如今,同样的地点,可是时光已经经年,经年恍若擦肩。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以后,吴晨东因为晚上还有事情,就回到容大去忙了,临走的时候还再三的说有空再聚,一起吃顿饭。
“琛熠啊,一一就交给你了哈,你们两个溜达溜达,我和你们爷爷聊几句,聊完我就回家了,这个小可爱猫咪就给你们吧,我带不动了,累了。”他很是自然的说道,把猫递给夏恪一。
夏恪一心想老头子你也把我给卖了,还说什么交给他…
但是她面上依然很平静。
乔清平的身影渐渐远了,一个保镖跟在他的身后不远。
“于老头,你干嘛呢?”微信电话接通后,乔清平笑嘻嘻的说。
“嘿乔老头,怎么想起我来啦。”于泓文正在北城的家里逗小桃呢。
“嘿,你大孙子要当我孙女婿,我再不想起你来,黄花菜都凉啦。”乔清平故作轻松的说道。
“我去,你藏的这么深啊老乔。”于泓文还不清楚这件事儿,因为洛锦书没说。
因为当初夏云霏结婚离婚都很低调,加上后来她带着孩子们回到北城以后,就直接给孩子改了名字,还把他们在容城的痕迹几乎给抹的干干净净的,所以这也是洛琛熠和洛嘉林调查夏恪一,却始终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的原因。
于泓文和乔清平虽然认识,但是熟悉程度也不是特别的高,尤其是他们这种从来不过问别人私生活的人来说。
夕阳在他的头顶破碎,栾树在眼前一片葳蕤。
波光粼粼的锦江里落下了霞光也落下了夜色,他的眼里凝固着她的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