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少路,十分钟就到了,那个破旧的弄堂。
随便找了个停车的地方,刚准备下车,外面开始下起了毛毛雨。
不大但是挺密的,王永中从后备箱内拿出雨伞,
“媛媛来,下车小心,别淋到盒子了。”
周媛用红布,又仔细的包裹了一番,这才下车,两人一起走进了弄堂。
可能是面临拆迁了,或者是下雨的关系,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熟人。
“你第一次来我家吧。”
“恩,没来过。你家其实离我们宏口的房子蛮近的。”
“是呀,这里快拆了,有点脏乱你小心点。”
不一会两人就来到了周媛家的楼下。
典型的弄堂房子,原本的二楼被私自搭建到了三楼。
周媛家就是二楼的一大间亭子间。
两人从狭窄的木质楼梯,咯吱咯吱的到了二楼。
傍晚下雨,走廊和楼梯比较阴暗。
“楼梯的路灯坏了,你上来小心。”
“我没问题,你手上捧着东西,自己小心点。”
打开门,房间内有些陈旧的陈腐味道,还有一种潮湿的那种霉味。
周媛借用微弱的光线,先把骨灰盒放在了,门边的柜子上。
然后摸索着找到一根细绳一拉,清脆的咯哒一声,头顶小小的一盏白炽灯亮起。
刚打开比较昏暗,但至少已经能够看清房内的情况。
一个大床,一个大饭桌一个大衣柜和一架立式钢琴,就是这个20个平米左右房屋里的主要家具了。
“左边找地方坐吧。沙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统统都弄地上也没事。这些都不会再要了。”
说完拿起骨灰盒打开红布包裹,取出后放在大饭桌上。
“不用了,我先来帮你吧。你有小碗吗?盛一碗米,用来当香炉。”
周媛赶紧去走廊的灶头地下柜子里,拿出一只小碗,再从米箱里舀了一碗米出来。
“够吗?”
“太多了,倒掉一点不用满满的。”
王永中从带回来的袋子里,拿出了守灵时候没用完的香烛。
和周媛一起支起祭奠三件套。
“这些香有些劣质了,明天我送点好的来。不然你房间里味道是真的没法住人。”
“不用了,再放个两天我就撤掉了。活着我照顾了那么多,死了不用搞那么多有的没的。”
“过两天我帮你找个地方住吧。这里不适合住人。而且开始动迁了,这里的人太杂,不安全。”
“恩,听你的。”说完就默默的坐在床上发呆起来。
“你家就这一个灯?”
“本来还有一个,但是年前就坏了,现在就这一个,我做作业和练琴的时候就用台灯。你嫌暗是吧,我开台灯就好了。”
周媛起身打开了钢琴上摆放着的台灯。
王永中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她。就呆呆的看着这盏昏暗的灯光。
突然之间就灵光一闪,想到了重生前有一年的春节,小月月唱的一首讲述亲情的歌。
“你的琴还能用吗?”
周媛抬头疑惑的看了过来,
“可以啊,最近妈妈总是要我弹琴给她听,说是再不听就听不到了。”
王永中上前,打开遮着琴键盖的防尘布。
坐下后,试了下琴,发现意外的还不错。
便开始弹奏起来,非常简单的和弦,柔美温暖。
“我的家 灯泡只有五瓦
照着妈妈 乌黑的头发
她新摘的棉花 缝进被子
裹着我啊
我的家 灯泡只有五瓦
照着墙上 过年的年画
那胖胖的娃娃 抱着鱼儿
多像我啊
那盏五瓦的昏黄的灯啊
就像弯弯的人间的月牙
细细的灯绳 我再拉一下
就能回去接着说梦话”
身边的哭声随着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等到全曲唱完,就见周媛已经趴在了床上,哭的一个惊天动地啊。
好似要把所有的悲伤和思念,都随着泪水发泄出去。
王永中坐在床边,陪着她安抚她,就静静的等她哭完。
整整半小时,这才开始轻轻的抽泣起来。
不头晕的吗?
“这首歌我没听过,谁唱的?”
“我自己有感而发填的词,加上以前我做的曲子,正好合适就唱给你听了。”
“谢谢,待会你写下来,送我吧。我很喜欢这歌。”
“当然啦,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前面的一场大哭,算是彻底的缓了过来。之后的周媛稍稍恢复了点生气,和王永中一起稍稍整理了下房子。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十点多,两个人一个没说要走,一个也不说赶人。
就默契的打扫好后,简单的擦洗了一下,就一同靠在床头,聊了起来。
是夜两天聊了很多很多,主要是周媛在那里说着小时候怎么样顽皮啊。后来又怎么开始学琴啊。再有妈妈是多么辛苦才供得起自己学音乐啊。甚至说道在附中在音乐学院都有谁谁谁喜欢自己,追求吧表白啊。反正最后说着说着两个人都没了声音,这就样沉沉的睡去。
清晨,生物钟准时的在五点多就叫醒了王永中。
看着身边还在昏睡的周媛,王永中小心的起床,轻手轻脚的出门。
来到外面马路上,条件不允许,只得找了个地方简单的打了一套拳。
买了一些早点,就回到了周媛家。
看到她连动作的没有动过,还在呼呼大睡。看来昨天是太累了,身体累心更累。
放下早点,留了张字条,带上门就悄悄的走了。
上午10点的周媛家,照射进房间的阳光,让周媛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看看身边空荡荡的床铺,无奈的叹了口气。
“终于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啊。”
不过看到桌上的早餐,心情就顿时好了起来。
“我只是一个人住而已,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王永中7点多一点就回到了南园的家里。
昨天也没洗澡,也没换衣服,就穿着毛衣和裤子躺了一夜。
到家赶紧的好好清洗了一番,一边擦着头一边来到里屋。
“恩?不对啊,我记得我的被子不是这样叠的啊。”
伸手扯开叠好的被子,发现中间还有些温温的。
“热的,昨天有人睡这了?思齐的是?”
拿起枕头,
“没错,是她的味道。这个大胆的家伙,你可真敢啊,我要是昨天晚上回来了怎么办。”
算了不敢想了,太刺激了。
之后七天,王永中不管是休息日还是上学,都是每天去周媛家,第二天早上再回到学校。
而言思齐也越来越放肆了,早上连被子都不叠,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摊在那里。
而且堂而皇之的,把每天换洗的衣服,都洗了之后晾晒在了阳台上。
看着明晃晃的白的,淡蓝的,嫩黄的,王永中是实在无语啊。
有些胆小的连自己的衣物都没敢洗,更没敢晾在一起。
终于周媛觉得七天差不多了,这才同意寄放骨灰,然后搬出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屋。
而和老妈已经打过招呼的王永中,把周媛带去了宏口原本王家的老宅。
说是老宅好像才住了两年不到吧,这次新房很多东西都是新买的。
这里的家具和基本的生活用品都还保持原样呢。
绝对属于拎包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