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琳辞职吧,你不适合执法官的工作。”
“回来吧,到我身边来帮忙打理家族产业。”
吉拉曼恩议员捏着眉心,凯特琳打的算盘她心知肚明。
如果是一般的问题,她倒也不是不能让凯特琳任性一回,但包身雇佣制度牵扯太大。
除去对技术要求极高的海克斯科技工厂,其他厂子的劳动力至少有三分之二是包身工。
取消包身雇佣制度,这么大的劳动力缺口、这么高的用工支出,谁负的起责?
反正吉拉曼恩家族不行!
【辞职辞职,又是辞职】
【格雷森警长这么说,母亲也这么说】
凯特琳鼻子发酸,仿佛这执法官对她来说注定凶多吉少。
可她明明只是想维护正义,她有什么错?
凯特琳捏着肩膀的手骤然一停。
吉拉曼恩议员叹了一口气,知道凯特琳在想什么,这孩子跟她年轻时太像了。
“去对面坐好吧,毛毛糙糙的,你不是会伺候人的。”
吉拉曼恩议员语气充满了疲惫,仿佛很累。
凯特琳心里一震,老老实实在沙发上坐好,她第一次听见母亲用这种语气说话。
“世界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卡蜜尔·菲罗斯这个人不怎么样,但她这番话却很有见解啊,人性本就如此。”
“凯特琳,任何事情都不是简单的黑白对错就能区分的,你的见识太过短浅,对事物的理解也停留于表面。”
“你这么幼稚的想法,既做不好执法官,也当不好吉拉曼恩家族的继承人,只会添麻烦。”
吉拉曼恩议员一边泡茶,一边毫不留情的打压凯特琳。
凯特琳抿着嘴唇,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叛逆,她很不服气。
伪装纯真唤醒母爱的计划失败,她索性也不装了,直接硬刚。
“或许在您看来,我很幼稚,但我依然还有良心,我能听见无辜者的呼喊。”
“可母亲您呢,您还有良心吗?”
“马可斯、包工头、企业主,还有那个无视生命的包身雇佣法案,他们背后到底有什么?”
“能让一直温和善良的您在女儿面前装都不装了,把贵族礼仪丢到脑后,颠倒黑白说丧心良的话?”
“您究竟在怕什么?”
“杰斯明确表示站在我们这边的,梅尔议员肯定会帮杰斯,只要您同意,我们就有三票了。”
凯特琳眼中有些浓浓的失望,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母亲居然是只看利益的冷血政客。
然而面对女儿的严厉质问,吉拉曼恩议员没有生气。
她看着激扬文字、挥斥方遒的凯特琳,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年轻的自己。
“你真想知道?”吉拉曼恩议员突然问道。
凯特琳斩钉截铁的回道:“我要真相!”
“好!”
“我教你一些五年前就该教给你的东西,作为吉拉曼恩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你的眼界不能局限在皮尔特沃夫。”
吉拉曼恩议员语气重新变得温和。
“想要解释清楚包身雇佣制度的内在逻辑,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皮尔特沃夫为什么能维持几百年的和平?”
凝视着凯特琳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吉拉曼恩议员问道。
“当然是我们有最先进的科技,最厉害的科研团队,悍不畏死的执法官,还有皮尔特沃夫公众的全力支持。”
凯特琳想也不想的答道。
“你想的太美了,执法官连军队都算不上,抓抓小偷还行,打仗,呵!”
吉拉曼恩议员轻蔑一笑。
“皮尔特沃夫充其量算是诺克萨斯养的一只羊!”
“想想梅尔为什么是最有权势的议员?”
“因为她母亲是安蓓萨,诺克萨斯军阀。”
“如果不是驻守双城的奎列塔将军品德高尚,没有抽血,我们不用额外上供。”
“否则皮尔特沃夫的处境会更艰难,到那时可不是死几万包身工这么简单,几十万上百万都有可能!”
吉拉曼恩一盆冰水浇到了凯特琳脑门上,给她冻迷糊了。
“您是说,我们一直在给诺克萨斯上供,这怎么可能?那皮尔特沃夫跟诺克萨斯的走狗有什么区别?”
凯特琳怀疑人生了。
“走狗虽然难听,却也是事实。”
吉拉曼恩坦然承认了走狗的称呼,语气都不曾有所起伏。
“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会有包身雇佣制度,这么不顾人命的离谱法案吗?”
“它的诞生有两个主要原因。”
吉拉曼恩议员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几年前祖安崛起脱离皮城管辖,皮城失去了稳定的大量廉价劳动力跟大型垃圾场,财政损失惨重。”
“光是治理垃圾污染带来的问题,就消耗了接近20%的财政预算。”
“而工厂有近70%的岗位招不到人,被迫停工倒闭,皮城迫切需要劳动力。”
“更雪上加霜的是,祖安崛起本就抢夺了不少属于皮城的蛋糕,它们还爆发出强劲的科技实力,大量产品迅速抢占市场。”
“皮城迫切的需要大量劳动力复工,还需要降低生产成本保持市场的占有率。”
吉拉曼恩议员喝口茶润了润嗓子。
“第二,诺克萨斯。”
“它这些年四处发动战争,抓捕海量奴隶,它自己吃不下,只能外销。”
“皮城作为诺克萨斯实际上的附属城市,没有拒绝的资格。”
“皮城所创造的财富,本就有一半流入诺克萨斯。”
“如今又出现祖安这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还需要消化庞大的战争奴隶。”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杰斯那孩子研究出海克斯科技,开创出海克斯飞门跟海克斯武器两条全新高附加值产业。”
“我们可能连维持进步之城的体面都做不到。”
吉拉曼恩议员放下茶杯,意味深长的看着凯特琳,慢悠悠道。
“凯特琳,现在你能明白为什么我不同意签字了吗?”
“你以为你对抗的黑警、包工头、企业主?”
“不,这些只是表象,你真正要对抗的不是别人,正是你所维护的皮尔特沃夫。”
“啪!”
凯特琳手中的昂贵的陶瓷茶杯掉落在地,摔的稀碎,滚烫的茶水泼洒在弗雷尔卓德羊毛毯上。
她想过幕后黑手是议员,甚至是包括她母亲在内的议会,唯独没有想过皮尔特沃夫。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