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瑾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入宋晚夕的心尖,不由得隐隐痛着。
若换成以前,她会感动得泪流满面,会激动地扑进他怀里,回应他这份执着的爱意。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如今她只有淡淡的悲伤和无奈。
宋晚夕低下头,一言不发,两人陷入僵局。
陈教授说的话还回荡耳边,尤瑾暗恋了十二年的女孩就是她。
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她?
非要等到她心死了,走到如今无法回头的这一步,才让她发现这些,又有何意义?
静谧的气氛显得压抑,尤瑾打破了僵局,问:“你是为了躲我,连你家人都不联系了?”
“跟你没关系。”宋晚夕苦涩地呼一口气,手指捻着衣服。
“年三十那天晚上,你哥说你跟父母闹脾气,走了之后就再也没音讯。”尤瑾担忧地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宋晚夕摇头,不想说。
“告诉我,你对他们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态度?”尤瑾语气硬了几分。
宋晚夕疑惑地抬眸,看向他:“我对他们什么态度,跟你有什么关系?”
尤瑾一字一句,诚恳严肃:“你的态度,决定了我要用何种态度对待他们。”
简单的一句话,宋晚夕心里不由得一暖。
这是无缘由地站在她的立场,与她一条心的意思。
迟疑了几秒,宋晚夕淡淡地说:“身体上远离,心理上摆脱,经济上扶持。”
尤瑾眼底透着几分疼惜之意,静静地望着她。
肯定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才会把宋晚夕这么孝顺善良的一个女人逼成现在这样。
“好,我懂了。”尤瑾温声细语应答。
这时,宋晚夕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起身,回房拿手机。
是安晓打来的,她唯一还有联系的朋友。
听完电话,她脸色很不好,随即把房门关上,换了衣服。
十分钟后,她背着包出来,“我要出去一趟,你回去吧。”
尤瑾站起来:“你要去哪?”
宋晚夕凝望着他,沉默了。
“告诉我,要不然我不会走。”
“医院,我爸住院了。”
“我陪你过去…”
宋晚夕走向门口,打断道:“不用。”
“我不是跟你商量。”尤瑾跟在她身后,态度坚决。
宋晚夕没有精力跟他闹了,无法拒绝,也只能让他跟去。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尤瑾骗了她。
他的车就停在公寓外面。
——
半小时后,市医院里。
宋晚夕和尤瑾赶到医院,进入病房。
她爸爸躺在病床上,母亲,哥哥,阅宁三人,守在病床旁边。
看到宋晚夕带着尤瑾出现,宋母脸色铁青,声音尖酸刻薄:“哎呀,终于肯出现了啊,我以为你爸死了,你都不会回来上坟呢。”
“妈,你别这样。”宋天佑气恼地吼了一句,疾步走到宋晚夕面前,“妹妹,你这半个月到底去哪了?哥哥担心死你了。”
宋晚夕没回答他的问题,望着病床上闭目养神的父亲:“爸怎么了?”
“是流感,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昨晚晕过去了。”宋天佑牵着宋晚夕的手走到病床边上。
宋晚夕抽出手,温和的语气问:“爸,你身体还好吗?”
“还死不了。”宋父的语气极冷。
宋母撇着嘴角冷冷道:“还好有我们还有阅宁这个乖女儿,要不然连住院费都交不起。”
宋晚夕一顿,心一下子沉下来。
阅宁连忙附和道:“妈,这是我应该做的。”
宋母牵上阅宁的手,语气变得温柔,细声细语说:“让你忙前忙后,花了那么多钱,妈真的很感激你。”
阅宁微笑:“你们都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照顾你们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的乖女儿,怎么会这么好啊!”宋母感慨。
宋晚夕缓缓握拳,指甲深陷掌心的肉里。
这二十几年来,不管她拿了多少奖状,包揽了多少家务,给了父母多少钱,她甚至卖掉公司给父亲治病,给哥哥还债,都等不到她父母的一句温柔的话。
阅宁的一点小恩小惠,就胜过她所有付出。
她心脏像被车轮碾压着,痛得身体在微微发颤,拳头愈发的绷紧,眼眶不由得泛起一丝泪花。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的拳头,轻轻揉动她的拳头。
她侧头看去,是尤瑾。
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眸如春风一般,温柔似水,抚平了她心中的伤痛,带给她一丝精神上的慰藉。
他掌心很暖,牵上她的手,缓缓看向宋母,不紧不慢道:“阅宁的确孝顺,这么好的女儿,应该也不介意把你们接到她的别墅去住吧?”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尤瑾。
连病床上闭目养神的宋父也急忙睁开眼,略显慌张,“阿瑾,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最近公司收益不好,我打算把房子挂牌卖掉,换点现钱周转一下。”尤瑾沉稳清冷,淡然自若地看向阅宁:“我记得阅宁好几次房产是空置的,在市中心就有一栋大别墅,她平时拍戏也很少去住,空着也是空着,就发发孝心,把你们俩老接过去住吧。”
阅宁脸色骤变,隐忍着怒意,却还在拼命挤着微笑。
宋父宋母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毕竟尤瑾和宋晚夕已经离婚,早已经不是他们的女婿,他们也不好意思一直霸占别人的房子。
宋天佑无奈地开口说:“阿瑾,还是谢谢你这半年的关照,我们会尽快搬走的。”
这时,宋母期待的目光看向阅宁。
阅宁骑虎难下,伪装的孝顺可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挤着僵硬的微笑说道:“爸妈和弟弟就到我家去住吧。”
“还是我女儿最好。”宋母激动,一把抱住阅宁。
宋晚夕侧头看向宋母和阅宁,从阅宁那嫌弃又排斥的表情看来,是真的恶心又为难。
宋晚夕心里的气顺了些,也慷慨地喊她一句五姐,顺水推舟说道:“那爸妈就麻烦五姐照顾了。”
阅宁的笑容愈发僵硬,缓缓推开宋母,牙根都快咬烂了,还故作开心:“我会照顾好爸妈的。”
宋晚夕从包里掏出两千元现金,递给宋母:“妈,这个给爸买点补品。”
“就这么一点,你打发乞丐呢?”宋母不悦。
宋晚夕脸色一沉,胸口堵着慌。
尤瑾直接伸手,抢走宋晚夕的钱,温柔的语气说:“阅宁一部戏能赚几百万,随便几个代言,也有个千万收入,你这点钱还真的不够你爸妈塞牙缝,还是收回去交房租吧。”
他边说边把钱塞入宋晚夕的包里。
宋母和宋父望着阅宁,两眼发光。
阅宁的收入被爆出来,被这饿狼似的父母盯上,她感觉浑身不舒服,这些年所学的演技几乎都用上了,才能维持她此刻的从容平静。
宋晚夕隐约感觉到阅宁快要绷不住的怒意,忍不住冲着尤瑾微微一笑,“五姐这么孝顺,一定不会让爸妈受苦的,那我就不拿这点钱出来丢人了。”
尤瑾牵上她的手,“你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时间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宋晚夕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哦,对,爸,妈,那我先回去上班了。”
宋母态度淡漠,“走吧,这里也没你什么事。”
尤瑾牵着她刚想走。
宋母反应过来,立刻喊住:“对了,你手机号是不是换了,我们都找不到你,新号码是多少?”
宋晚夕背对着所有人,脸色沉了下来。
尤瑾侧头看她,注意到她的脸色,回头说:“晚夕的身份证和手机弄丢了,没身份证买不到新卡,你们有事可以联系我,我给你们转达。”
宋天佑看得出宋晚夕剥离原生家庭的坚决态度,站在一边不说话,眼底湿透了。
宋母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不爽地骂了一句,“真没用,这么重要的东西还能弄丢。”
尤瑾没作声,牵着宋晚夕离开。
走出病房,宋晚夕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心情低落地开口,“谢谢你。”
尤瑾手晾了几秒,缓缓收拢手指,放入口袋里,与她并肩而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坐地铁。”
“晚夕,别拒绝我。”
宋晚夕没说话,与他出了医院。
他往停车的方向走,宋晚夕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大门走去。
尤瑾刚走两步,反应过来,回头追上去,握住她手臂,“车在那边。”
宋晚夕无奈地轻轻呼气,淡漠的眸子清澈薄凉,语气很是疏离,“尤先生,别再纠缠了,求你放过我,好吗?”
这句尤先生,比喊他全名还要生疏。
尤瑾眸光黯然,静静望着她,手缓缓松开她的手臂,哑哑的嗓音应了一声:“好”
宋晚夕望着他失落的眼神,心里酸涩,很不好受。
可她没得选,心一横,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尤瑾落寞的身影站在阳光之下,周身透着一股阴郁的冷气场,静静望着宋晚夕远去的背影,陷入沉寂。
——
宋晚夕回到实验室工作,一整天都混混沌沌的,心情很是低落。
尤瑾回答的那句“好”是她最希望听到的答案,可心里莫名的难过。
忙到深夜,宋晚夕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洗漱完准备睡觉时,突然传来敲门声。
她一个女人独居,深夜听到有人敲门,心里很是紧张。
她看了一眼时间,深夜11点了,她警惕地走到门口前,紧张地开口,“谁啊?”
熟悉的男人声音传来,极具磁性低哑,“是我,尤瑾。”
宋晚夕松了一口气戒备心的心也安稳了几分,隔着门板疑惑道:“今天在医院里,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为什么这么晚还要来找我?”
“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漏在你家里了。”
“什么东西?”
“手表,在你房间里。”
凌晨11点来找手表?
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宋晚夕还真的是一眼就识破了他的小伎俩。
可阳谋是无解的,她无奈道:“你等一下。”
放下话,她转身进入房间,到处翻找了一下,在抽屉里看到他的手表。
看着这个藏在抽屉里的手表,宋晚夕无奈地叹息。
尤瑾是猜到她不会再让他过来,故意留下一个手表在这里吧?
她拿着手表出来,开了门。
在她递出手表的一瞬,男人健硕强壮的身躯突然袭来,推着她的身子往后退。
他放手关上门。
宋晚夕猝不及防地被推到墙壁上,吓得心脏砰跳,还没反应过来,身子被强势压制,他如狂风暴雨那般疯狂,席卷而来,强势吻极具侵略性。
痛!他力道有些重。
唇瓣被吻得胀痛,呼吸里满是男人身上熟悉好闻的清香气息,热浪快要淹没她。
她紧紧攥着尤瑾的手表,心跳乱了节奏,被吻得双脚发软无力。
她的理智被一点点抽离。
尤瑾抱紧她的腰身,轻轻一提,她双脚离地,手紧紧攀住他的双肩。
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抱着往房间走去。
扑进大床里,她慌了,扭着头躲开他的吻,微喘着挣扎,“尤瑾,你疯了吗?”
尤瑾一只手握住她的双手手腕,压在头顶上,另一只手扯着她的睡衣,嗓音哑得几乎无声,“被你这样折磨,我能不疯吗?”
宋晚夕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地去承受,去迎合,去享受。
又是一场翻江倒海,酣畅淋漓的折腾。
到了后半夜,宋晚夕累到虚脱,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尤瑾毫无睡意,紧紧搂着她娇软清香的身子,修长的手指撩动她柔顺的长发,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疲惫的倦容。
他忍不住吻上宋晚夕的额头,呢喃低语:“晚夕,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宋晚夕睡得很沉。
尤瑾闭上眼,把她搂得更加用力,恨不得把她揉入心脏里,“你的身体明明那么渴望我,那么喜欢我,你不可能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宋晚夕动了动身子,脸颊在他结实温热的胸膛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睡梦中轻轻呓语:“阿瑾!”
“嗯?”尤瑾微微一惊,把头压低,看着怀里的女子。
宋晚夕嘴唇微微动了一下,“”阿瑾!我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