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路明非和楚子寒就已经准备好了装备补给,准备出发了。
而酒德麻衣由于被分配到带娃的工作,所以不需要早起见雇主,可以美美的睡一个懒觉。
”想好你的代号了吗?”临出门,路明非对着楚子寒问道。
此刻他已经换上自己作为狴犴的那一套古装,戴上斗笠,甚至还幻化出一副面具,似龙似虎,给人一种凶煞中混杂着方正的感觉。
“想好了,就叫‘毕方’。”楚子寒整理着装备,头也不抬的回道,她的服饰肉眼可见的模仿着路明非的穿着。
一样的古风穿着,不同于路明非的衣袍,她专门定制的是一套做工精良的但是略显朴素的文武绣,少了那份飘逸,却多了更多的干练和方便,她没有带着覆面或者面具,而是直接蒙上了黑色的面纱,上面甚至还绣着遍布利齿,飘出火云的兽口,好不精妙。路明非昨晚第一次看见楚子寒这套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酒德麻衣真没唬自己,爱美真是女孩的天性,连楚子寒都不例外。
听着楚子寒的回答,路明非一愣,不禁道:“神话中控火的神鸟吗,不像朱雀金乌那么夸张,也不像鹭鸶薯片那么掉价,你倒是会起名字。”
楚子寒笑了笑没有多言,她没有告诉路明非的是,她本来是想叫“狻猊”的……
“我们就这么走在街上?”楚子寒有些难以置信,她想过各种各样路明非带她出行的方式:直接带她飞行,召唤牛头马面开个空间门,缩地成寸…………
但她唯独没有想过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上街。
没错,路明非在和楚子寒穿的怪模怪样,又背着一大背包危险品后。
就普普通通的开门,平平淡淡的离开了。
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阵仗,也不是什么奇异的神通,就是踏踏实实的步行。
楚子寒有些难以里理解,我们现在不是赏金猎人吗?不需要掩盖行踪了?
看出了楚子寒的疑惑,路明非指了指路边的镜子,示意楚子寒看看。
楚子寒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的扭过头去。
瞬间,她的瞳孔骤然缩小——镜子中并没有他们的身影
“冥照吗?”楚子寒随即反应过来,接着问道:“你的言灵,是冥照?”
路明非没有多说,只是摇了摇头,神秘道:“秘密。”
其实不仅仅是冥照,路明非现在是同时使用着,冥照,剑御,冬,三个言灵领域。
这样的言灵组合运用方式还是受当初苏晓樯遇到的那个死侍启发,这种同时使用多种言灵的的隐匿手段,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完美隐身。
可是对于一般混血种来说,先不说能不能同时拥有三个言灵,就是那几何倍增长的精神消耗也吃不消。
但路明非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喰魂为他储备了巨量的养分,无数的灵魂可以为他抹去精神的疲惫。
这一路需要掩盖行踪,路明非就干脆趁这个机会熟悉一下这种藏身方法,言灵绝对会成为他未来战斗的一大助力,他现在要多多熟悉才是。
不过…………,路明非看了看脚下离目的地还是很远,这么走肯定是不行的。
随即反手捞起楚子寒的腰,也不在意惹得对方瞬间面红耳赤,轻轻一跃,悄无声息的跳到了一辆顺路的公交车顶。
眺望了一下远方,心里估摸着得怎么换车,能到达目的地…………
“老爷,已经快到时间了。”身材火爆的女随行俯腰道,露出她那深不见底的沟壑。
“不要太着急嘛,奥利维亚,再等等吧。我有预感,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一个刚刚还在用望远镜了望金字塔的金发男人,放下了望远镜,玩世不恭道。
他那如瀑布般垂落至腰间的金色长发,仿佛被闪耀着璀璨的光泽。一双深邃如海蓝色宝石般的双瞳。挺直而高耸的鼻梁,恰似一座巍峨山峰耸立在面部中央,为其增添了一抹坚毅与果敢。
下巴上微微生长着的胡须,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一种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和气度。
他戴着一副精致的无框眼镜,这不仅没有掩盖住他眼神中的光芒,反而更凸显出他的睿智与深沉。
小麦色肌肤,散发着太阳温暖的气息,彰显出他充满活力的生活态度。
通过他那半敞开的衣领可以隐隐看出他那仿佛最顶尖的雕刻家用大理石夸张的胸肌。
那一副潇洒,浪荡不羁的模样,一看就是那些贵族小姐,妇人好的那口。
“如您所愿。”
听到了主人的决定,那女侍从不再多言,再次俯下身子,露出乍现的春光也毫不在意,缓缓退下。
那男人继续眺望着金字塔,这次他没有继续使用望远镜,但脸上的微笑与轻松转瞬间收敛,面沉如水。
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以来一股莫名的恐惧在他心中盘旋,微不可察,但却令他胆寒,而且愈演愈烈。
到底是什么?他那身为这世界最强大的生命体特有的本能都在微微颤抖,那是就连他的父亲——那漆黑的帝王都不曾带给他的发自内心的大恐怖。
由于时空的限制,他只能感受到一点点,但那微不足道的的不安却好似暗藏着把整个时代都翻篇的宏大与清算一切的伟力与决绝。
权力,金钱,权柄,人类,龙族,一切在那必将到来的未知的面前都显得脆弱无力。
到底是怎样的浩劫啊…………,继千百年之后,无力的感觉竟然再次在他心底升腾。
命运,已经将近…………
路明非最后和楚子寒从一辆车顶跳下,金字塔已经远远的出现。
为了节省体力,路明非已经撤除了言灵,走在路上。
一股熟悉的感觉,不知为何升腾在他心底,激起一股无名的恼火。
路明非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脖子,聪敏如楚子寒,立刻就发现了路明非的不对劲。
“怎么了?”她皱着眉问道,行动在睫,一向从容的路明非却出现了波动,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没什么,就是想杀人…………”
两人按照指示来到金字塔附近的一处空地,委托的发布者本就是发布的多人委托,只要觉得自己有两把刷子的人都可以接这个任务。
虽然想把脑袋别腰上挣钱的人不多,但发布任务的范围是全球的,肯定会有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的人,而且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发布方给出的悬赏真的很可观。
当两人到达时,对方的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各个肤色都有,身着奇装异服,虎视眈眈的看着彼此,思考着怎么在这一单多捞点油水。
路明非和楚子寒进场的瞬间,无数道打量目光移到了他们身上。
接着一股杀气迸发,随后那些视线悻悻的收回。
硬茬子——这个词在许多人的心底不约而同的响起。
忽视那些闪躲的目光,路明非带着楚子寒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静静等待。
“那个人是谁?”一处可以俯视全场的高处,金发男人饶有兴致的问道。
“真实姓名不详,年龄不详,只知道他自称狴犴。”奥利维亚皱了皱眉,相比其他已经被他们把底裤都扒干净的猎人,这个自称“狴犴”的人,其背景就像一团拨不开的迷雾,任凭他们如何卖力调查,投入的财力物力都像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片水花也激不起来。
“这个人很可疑,有可能会影响计划,需要将其斥退吗?”既然对方的背景不清不楚,那直接就让对方退出,避免其影响整局棋,无疑是最保险的措施。
“不用。”金发男子沉思后摇了摇头道,诚然他平时确实放荡,但在这种时刻还是儿戏不得的,
对方越是来历不明,越是不能轻举妄动,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樯,就算滴水不漏如他,但面对那些无孔不入的混血种阴比,信息封锁的再彻底也难免会走漏风声。
面对这种可能是其他势力派出的探子,打草惊蛇永远不是最好的选择,他更喜欢顺藤摸瓜,只有把蛇主人揪出来,只有把来龙去脉都搞明白,他才放心。
“那么你的背后又是哪家呢?”以超乎人类与混血种的视力远远的看着,看着那沉默不言的身影,棋子而已……
男人轻蔑的笑着,然而……
那斗笠下的双瞳缓缓对上了他的视线,一股冷意自他的脊椎窜上天灵盖那是来自生物本能的预警,他的身体再恐惧,在颤抖。
哪怕他有着移山填海的伟力,但在此刻“恐惧”依旧敲开了他的心门。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明明没有点亮黄金瞳,但他却能在那平静如死水的瞳孔中看见,无穷无尽的杀孽仿佛厉鬼冤魂般挣扎嘶吼。
连他的龙魄都不禁颤栗。
与龙王那歼世的高效杀戮不同,那个狴犴,他用最原始,最惊心的方式,以自己的力量与意志收割生命,他记得自己手中逝去的每一个生命,不会忘掉在自己眼中绽放的每一朵血花……
男人见过杀百人者,也见过背负上千条同胞生命的人类,万人斩也不是没见过,但……那个人到底杀了多少人?一万?十万?千万?…………亿?
开什么玩笑!世界上哪来那么多人给他杀,就是这么些猪给他日夜不停的砍,不等他砍完,人都老死了!
慌忙地错开眼神,男人的表情终于开始阴晴不定起来,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世界上多了一个可以将一切既定推翻,他无法掌控的存在。
他从来都不缺乏用勇气,正相反,在许多神话中,他甚至是侵略与战争的代名词,但即使如此,他此刻却也感觉从未距死亡如此之近,仿佛有什么超越超越死亡的恐怖,正一点一点把他从天空拉向深渊,比命运还要避无可避…………
路明非收回了刚刚在对视中释放的“恐惧”,他对“恐惧”的操控早已出神入化,但对这种来自于人类最纯粹负面情感的力量来说,阴冷是其本质属性,不管路明非怎样精操周围的人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一丝寒意,有的人打了个寒颤,有的人打了个喷嚏。
但楚子寒却小心翼翼的偷偷看了一眼路明非,后者眯了眯眼睛,暗叹她的洞察越来越敏锐了,不过那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一看见对方自己就感到剑有点痒?
“Ladys and gantlemen .”
一句不知道被哪阵风带来的英文问候打断了路明非的思绪。
路明非顺着声音看去,远处只一个带着舞会面具的金发男人缓缓走来,虽然带了个面具,但毫无疑问就是刚才那个窥视自己家伙。
看这势头,八成就是自己这个任务的雇主了。
出人意料的是,金发男人聚集了全场的目光,却避开了所有的其他人,径直走到路明非跟前,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接着友好的伸出手道“您好,狴犴先生,久仰大名。”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路明非沉默了一会,没有动作,但一种沉重的气势在他身上升腾,那男人也不恼羞,自愿僵在原地,等路明非的回复。
最终,路明非还是握上了那男人伸出的糖衣或是诡计,只不过——是用带着喰魂的右手。
“狴犴先生果然直爽。”金发男人轻笑一声。
金发男人毫无察觉,握手之后便自然地放下手臂。
“欢迎您加入我的队伍。”他的眼神透过面具的孔洞直直看向路明非。
“拿钱办事罢了。”路明非用斗笠的边沿遮住双眸,盖住了自己的心事。
“先生说笑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您不是那种为钱而来的熟人。您不好奇我是谁吗?”
“控制自己的好奇心是一个猎人生存的关键……”
客套着互相试探了一番,待那男人走远,路明非张开了右手,看向了手心处刚才握手时那男人塞过来的名片。
“庞贝·加图索。”
他目光深邃,环视了一圈其他同行嫉妒的目光。
这是橄榄枝,还是捉鳖的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