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奕扭头,脸色冷峻,厉声道:“孙胄,陈康,还不快谢过林先生?!”
本名孙胄的红袍宦官,微微弯腰,躬身道:“咱家多谢林剑仙。”
而那位本名陈康,边军出身的双刀大汉,则是双手抱拳,以江湖礼仪开口道:“陈康,谢过!”
林错只是眯眼轻笑,对于两人的道谢不做声。
今夜林错抖搂的手段,是当之无愧的剑仙手段,有趣的是,而杨奕却不曾叫自己“剑仙”,反而是着重强调“先生”二字。
杨奕看向林错,随后又说道:“林先生今日的出手,本王可以保证,不会走漏一丝一毫风声,哪怕是太和的碟子都不会知晓。”
林错看着眼前这位二皇子,随意问道:“太和王朝的碟子,不都是直属于朝廷,今夜的动静,殿下当真能瞒过?”
身披雪白狐裘的杨奕神色坦诚,朗声道:“先生不必担心,杨奕说到做到,日后不会有人来扰先生的清静。”
这番话说的几乎滴水不漏,这位年纪不大的皇子,是一位十足的聪明人。
林错身负如此修为,却在这小小巡回城中隐世不出,虽然不知是何缘故,但必然是不愿暴露修为。
所以杨奕绝不称林错为“剑仙”,反而是着重强调“先生”。
林错点点头,玩味道:“那殿下可是需要林某做些什么呢?”
此话一出,杨奕正色道:“杨奕绝无此念,今夜承蒙林先生搭救,杨奕欠先生人情,岂能劳烦先生。”
杨奕身后,那位身穿红袍的宦官不易察觉的皱起眉头,脸色阴沉。
林错故作恍然的点点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殿下不求林某什么,那林某可就要和那位孙胄总管清算一下了。”
林错话音未落,杨奕脸色闪烁一次,不过迅速隐忍下来,瞬间便恢复如常。
杨奕故作镇定的问道:“敢问先生,是要和孙胄清算什么?”
林错微微停顿,指了指一旁那位被一剑穿胸的金身境刀客,笑问道:“巡回城中,有六位无辜凡人因为他而死,所以我便让他偿命。”
而后林错眼神扫向孙胄,笑问道:“可这位孙胄总管,貌似也伤了几人?”
此话一出,孙胄瞬间暴怒,喝到:“竖子而敢?!”
林错眯起眼眸,轻声道:“哦?”
这位红袍宦官眼神毒辣,尖声道:“一些毫无修为的贱民,死了便是死了,咱家就算是全杀了又如何?”
林错笑意更浓,追问道:“孙总管眼中,凡人便不是人了?”
红袍宦官扬起下巴,冷声道:“一群贱民,岂能和咱家相提并论?”
“咱家乃是宫中二品太监,金身境宗师,直属当今天子!”
林错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问道:“孙总管的意思是,境界高者杀境界低者,地位高者杀地位低者,便是理所应当?”
红袍宦官一对狭长眼睛亦是眯起,说道:“是,又如何?”
一瞬间,林错眼眸瞬间冷若冰霜,漠然出声道:“那我今日杀你,你可有怨言?”
林错并无动作,斜插在不远处,从王振手中借来的那把寻常长剑,缓缓抽出。
正值深秋,凉风瑟瑟,剑气与秋风并起。
身穿红袍的宦官孙胄,一脸阴狠的看向林错,尖声道:“咱家可是太和王朝的二品总管,哪怕你是玄神境的宗师,杀了咱家也休想逍遥在外!”
林错眼神不明,只是似笑非笑的看向这位红袍宦官。
不远处那把长剑缓缓悬浮于林错身旁,逸散出的寒冷剑气,让周遭都仿佛置身寒冬腊月。
那把长剑缓缓调转剑尖,就这么指向孙胄眉心。
也就在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杨奕,猛然抽出一旁陈康腰间的佩刀。
毫不犹豫,一刀便砍向红袍宦官,手起刀落,那条覆盖有宝甲的手臂直接被当场砍下!
鲜血喷涌而出,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林错都微微一愣。
脸色铁青的杨奕,冰冷的看向红袍宦官,冷声道:“混账东西,本王来帮你冷静冷静。”
被砍去一条手臂的红袍宦官,对上了杨奕那对阴冷眼神,立刻噤若寒蝉。
以单手止住穴脉,单膝跪地,脸色惨白,恭敬道:“多谢殿下。”
林错神色平静,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手持长刀的年轻皇子。
杨奕将手中长刀抛给陈康,而后一脚将红袍宦官踢倒在地,狰狞道:“等回了京城,自己去典狱司领罪。”
红袍宦官单膝跪地,低头道:“咱家遵命。”
林错微微挑眉,身旁那把悬浮飞剑有缓缓落下,周遭剑气一哄而散。
林错只是拎起那把长剑,轻拍杨奕肩膀,一言未发。
身穿青衫的男子,就这么拎着长剑,悠哉游哉的返回巡回城中。
直到林错的身影消失不见,杨奕脸色才彻底阴沉下来,对着红袍宦官漠然道:“把胳膊捡起来,那个金身境刀客尸体处理干净。”
被斩去一条手臂,战战兢兢的红袍宦官俯首称道:“遵命。”
而后杨奕又转身看向一旁的双刀大汉,沉默片刻,杨奕缓缓吐出一口气。
“陈康,把凡是知晓今夜之事的太和碟子,全部揪出来,一个不留。”
那位双刀大汉沉声道:“是。”
杨奕看着林错离去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夜色中,错斋门槛上,蹲坐着一位少年,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门外。
直到那个熟悉的青衫身影,再一次出现的时候,王振猛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以单手扶住墙壁。
少年眼睛熠熠生辉,就这么紧紧盯着眼前的青衫男子。
林错被看的有些发毛,无奈道:“别这样盯着我。”
王振则是脸庞使劲皱起,泪水夺眶而出。
曾经有一位愿仗剑天涯,扫去天下不平事的少年游侠,被人莫名其妙的便拧断脖子,随意丢弃在无名之地。
那位境界高的吓人的魁梧老人,王振甚至都不敢知晓那人的身份。
那份无声的讥讽,更是让王振震耳欲聋。
这段时间,少年虽从未开口,却觉得自己憋屈至极。
直到此时此刻,看到这位青衫男子出手,王振才明白......
自己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