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未时已至——
一天里太阳最大的时候、厉炳宣与温邵虞一起请辞;
站在江家大门前、厉炳宣眉心突突的跳;
直接扯过温邵虞的领子、进了自己轿子;
厉念悠兄弟二人则是坐了另一辆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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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内——
厉炳宣强压怒气、询问道:
“ 你过去了怎么说的?”
温邵虞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
“ 就 ······· 我说我心悦你多年,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 ······· ”
“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叫你受一点委屈 ”
“ 也会对郡主和南公子视如己出、绝不会让你们再伤怀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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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着也没错、厉炳宣登时疑惑开口:
“ 这也没啥错啊?为啥姐姐连午膳都没用啊?”
温邵虞尬笑:
“ 知凝说 ········ 说我合该配个更好的娘子,而不是可怜她 ········ 选择跟她将就着 ”
“ 加之 ······ 刚休了南万里 ····· 额 ····· 最重要的是,知凝说一直拿我当哥哥 ······ ”
厉炳宣眉头紧蹙,转过头打量着温邵虞;
摸着下巴讳莫如深开口:
“ 是不是姐姐 ······· 嫌你长得太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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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邵虞苦笑:
“ 或许就是如此吧 ······ ”
随后深吸一口气、强带着笑开口道:
“ 还是要多谢你,鼓励我走出了这一步,你说的没错 ”
“ 不管结局如何、总要尝试了不留遗憾,而今说出来了也没遗憾了 ”
“ 再有一个多月末将便回楼兰边境了,末将该多陪陪家中高堂 ”
“ 今日末将就先告辞了、待回了府,自会送上二位小侄儿的见面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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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也不等厉炳宣回话、掀起轿帘出了门;
转头坐上自己的汗血宝马、挥挥手回了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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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炳宣掀开轿帘、眯眼开口道:
“ 南万里那老不死的、长什么样啊?”
小厮笑着上前回话:
“ 昨儿个派人打探、说是面若冠玉、风流倜傥,年约四十风华不减 ”
厉炳宣轻啧了声:
“ 温邵虞是黑了点 ········ 行了先回家吧 ”
随即将轿帘拉上了;
两辆马车向着林家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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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城两百公里左右、有一处荒山;
山上杂草丛生、荆棘遍布;
然山顶处却升起了袅袅炊烟;
远远瞧着似是有人生火做饭;
但这大太阳、也没人关心住着什么人;
佃户们三两结伴、向着阴凉大树下走去;
拿出水壶和早上带着果子、坐在树下聊天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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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山上院儿里的、赫然就是东莱堇一;
此刻那张姣好的面庞微微发紫、嘴唇发黑 、人也清瘦了不少;
看来鸩毒虽没要了她的命;
到底是带来了不小的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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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青衣女子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递到东莱堇一面前;
下跪开口道:
“ 圣女殿下、只需在服用一碗,此毒于您就无用了 ”
没错、这就是又一碗鸩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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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莱堇一接过药碗、看也没看一口喝下;
随即坐在桌前、忽略毒发带来的异常;
淡声开口道:
“ 有没有查到之前、在贤王府对本尊下手的人?”
青衣女子惭愧的摇摇头:
“ 属下无能 ······· 不过那人是用蛊的,属下私以为、可以先从南疆下手 ”
“ 依属下推测、极有可能是公羽兄妹动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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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莱堇一摇摇头:
“ 公羽玫烟的蛊术也就是个半吊子,上回那些蛊没叫本尊好受到哪儿去 ”
“ 她要是有这个能耐、上次本尊被商衍带回去,她就下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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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就是为什么、东莱堇一杀了明书月的原因;
倘若只是“ 蒋娇儿 ” 的身份,绝对犯不上用那些个奇蛊;
能费这些个心思、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明面上也就按兵不动,私下里一直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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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赶上明书月出事、想起商衍跟公羽冥玄合作;
南疆为蛊术世家、天时地利人和都赶上了;
所以这才顺水推舟,一边杀人给商玉婉泼脏水;
一边跑出去、假装幸运躲过一劫、等商衍过来;
看看是不是叫他们兄妹、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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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得不说、蠢人的儿子也是蠢货;
商衍见了她这副样子、也不想赶紧出手、只说徐徐图之;
可东莱堇一没工夫陪他玩、加上公羽兄妹没对自己动手;
待了两天、就用了使人暴躁易怒的香料;
商衍收不住脾气、两方撕毁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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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商衍死了、是她没预料到的,原本按着她的想法;
该是大昭皇帝对商衍失望、谁知道他这么果断?
养了半年的一颗棋子,就这么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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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女子抿了抿唇、灵光一现开口道:
“ 殿下、会不会是苗疆的人?他们兄妹不是一直在找、苗疆圣子圣女吗?”
东莱堇一蹙眉、随即口中吐出一口黑血;
周遭人恍若未闻、似乎习以为常了。
擦了擦嘴角、神色如常开口道:
“ 继续查着吧、本尊没死就一定会有下一次, 前线如何了? ”
女子躬身回话:
“ 赤练将军已抵达前线、察察图将军被敌军偷袭身亡、贺涂晟将军被生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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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莱堇一嗤笑:
“ 这场仗本就是他休封擒来打,因着个女人非要来大昭 ”
“ 传信给巫马瑾、此战得胜也好、失败也罢,绝不留休封擒性命 ”
女子心下一紧:
“ 殿下!可除了休将军、咱们再无此等强兵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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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莱堇一摆摆手:
“ 照本尊说的做就是了、此等沉迷于女子罗裙的东西 ”
“ 便是神兵降世、本尊也不会留他祸害更多人性命 ”
“ 叫巫马瑾派人过来、为防休封擒惨败,计划不能有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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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镇内——
一顶华贵马车、缓缓向着白云镇而来;
里头坐着的是商舟牧(牧王),还有他手下谋士 —— 冯敛;
商舟牧对朱嫦予的解释是 —— 今儿个去白云镇一趟;
月前为她定了一条蚕丝裙子、得亲自去取;
哄得朱嫦予眉开眼笑、哪儿有什么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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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朱嫦予样样都好、唯独太相信商舟牧;
你说她也不想想、什么裙子能叫一个王爷亲自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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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院子内——
商静彤(静彤长公主)看着下首的蓝韵辰;
又看着隋宁、颇为不满开口道:
“ 宁丫头你怎么想的?那商舟牧都快三十了,韵辰还没及笄呢 ”
“ 你怎的没再挑挑旁的?就应承下来了?”
隋宁苦笑:
“ 害 ~ 毕竟是宸贵妃(齐瑞)娘娘的儿子,人家多金尊玉贵的身份呐?”
“ 倘若隋宁不把这事儿应承下来、宸贵妃报复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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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澜伊秀眉微蹙:
“ 呸!不要脸的东西!一把年纪了一点不知羞,说难听点儿,他都能生出这么大的闺女了! ”
蓝韵辰心下好笑:
这话倒也夸张了、毕竟商舟牧二十八,而自己十五了,怎么也生不出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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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上妩媚一笑:
“ 害 ~ 反正咱们想的是留京,眼下商衍没指望、牧王身份的确尊贵 ”
“ 又有齐丞相给他保驾护航,加上朱武阳这个老丈人, 这储位也有一争之力 ”
“ 而且绝不会只找咱们、总归应承下来了,人今儿个都过来了 ”
“ 哎呀 ~ ~ 正好韵辰试试水,姨姥姥你们再想想别的皇储 ”
“ 别只把希望、投在一个人身上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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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静彤叹气:
“ 也算大手笔了,齐瑞很是喜欢朱嫦予,能许皇贵妃的位子,倒也是难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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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韵辰眸光嘲讽、面上笑容不变:
“ 哎呀可不是 ~ ~ 换别的皇子,保不齐连个妃位都不愿意给呢 ~ ~ ”
“ 姨姥姥、母亲,哥哥姐姐,时候不早了,韵辰先去汇合点等他 ”
汪谷青蹙眉:
“ 总不能叫你一个人过去,我在暗处待着保护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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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韵辰笑着摆摆手:
“ 快算了吧哥哥 ~ 他可能会一人前来吗?叫他发现了该怎么办?”
“ 哎呀没事 ~ ~ 头回见面总不能吃了妹妹吧?”
随后便不理会众人,转身出门去了。
隋宁也笑着摆摆手:
“ 别怕、商舟牧也不会太放肆,有府兵跟着呢 ”
汪谷青只得点点头、兄妹对视一眼,眸中都带着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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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蓝韵辰甫一走出门口、素来挂着的媚笑荡然无存;
想起商舟牧、眸底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
终是深呼吸几口、想起大计未成;
强忍着恶心、坐上软轿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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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行至一家客栈、已经是申时了;
蓝韵辰走下软轿、理了理衣衫;
今儿个是专门打扮过得、蓝韵辰本就好容貌、如今更是耀眼夺目;
脸上带着温柔浅笑、前往客栈三楼雅间;
然迎面却撞上了一男子;
正在蓝韵辰蹙眉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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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双眼亮晶晶开口道:
“ 姑娘!在下终于又见到你了!原来你是白云镇的人?”
“ 哎呀这真是太巧了!在下终于可以赔礼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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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韵辰看着面前的小白脸、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号人是谁。
很显然男子也发现了这一点;
忙拱手正色开口道:
“ 姑娘、在下邱安吾,一月前在京城街上撞了您和您的姐姐、您还记得吗?”
“ 那天您走的太匆忙了,在下未来得及上门赔礼 ”
“ 当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呐!没成想竟在这碰上了!”
“ 啊啊啊!对,在下外祖家在白云镇、姓沈,半月前外祖病重、在下回乡探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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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韵辰想起了这人、美眸眯起,抱胸打量着邱安吾;
随后轻笑出声:
“ 啧啧啧 ~ 原来是刑部尚书(邱廉)的儿子啊 ~ ~ ~ ~ ”
“ 我就说你这人心怀不轨吧?我都跑到这儿来了你都追上来?”
“ 是不是打算叫你爹教训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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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下却是放心不少、没别的,她以为邱安吾知道自己是谁呢!
毕竟太孙朝贺、还有四国庆典她都参加了;
瞧着如今邱安吾还是姑娘姑娘的,便明白他没在宫宴见过自己;
邱安吾身份特殊,杀他定是麻烦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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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安吾脸色涨的通红、慌忙摆手道:
“ 不不不不不 !在下此番一人前来的!这 ······ 在这撞上姑娘 ······ 是巧合! ”
“ 在下苦读圣贤书 ······ 怎 ··· 怎会做出这种事?真的是巧合!”
“ 而且家父真的为官正直! 上次没记下姑娘的府宅、不能上门赔罪 ”
“ 家父家母还曾训斥在下!好在是有缘分,咱们又碰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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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韵辰嗤笑:
“ 成成成 ~ ~ 你既然诚心赔罪,就给本姑娘五十两黄金吧 ”
邱安吾神色一喜、忙向贴身小厮荞麦伸手:
“ 荞麦!快!回府去拿银子!”
荞麦连连应声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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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安吾一脸喜色拱手道:
“ 姑娘尽可先做自个儿的事儿,在下就在这儿等着您,还有在下的赔礼 ”
“ 沈家离这儿不远,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也就回来了 ”
随后又作揖道:
“ 多谢姑娘宽宏大量,愿意饶恕在下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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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韵辰好笑不已:
这人真是个书呆子!人又犟又轴,也不知道是随他爹还是他娘。
有了他这么一打岔、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思及此、笑着开口道:
“ 成啊!你就在这等着钱吧,一会时辰到了本姑娘回来拿 ”
邱安吾拱手作揖:
“ 放心吧姑娘!在下会等您回来的!在下就站在对面的书肆等您 ”
蓝韵辰不再理他、笑着上了客栈里面;
而邱安吾、则是坐到对面书肆门口石桌,静静等着小厮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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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华丽软轿停在客栈门口;
商舟牧身着常服、一席天青色云纹素色长衫;
要说商舟牧的长相,也称得上俊美二字;
但在皇室子弟里,那是完全排不上号的,也就比商函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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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敛打量着周遭环境、随即淡声询问:
“ 王 ······ 少爷,可要奴才跟着?”
商舟牧轻啧一声:
“ 这种事儿你跟着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看着?”
冯敛紧抿着唇、半晌开口道:
“ 可是少爷 ······· 白云镇人生地不熟 ······ 奴才担心您的安危 ”
商舟牧摆摆手:
“ 那你在楼下候着就是了,东西呢?”
冯敛几番踌躇、四下张望几圈后、将一包药粉放在了商舟牧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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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舟牧笑着摆摆手:
“ 成了、叫底下人在下面候着吧,酉时末往回走就是了 ”
“ 裙子叫人去取好、别出什么乱子 ”
冯敛拱手:
“ 奴才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