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白无常将此事说与了岁桃。
“太傅觉得其中有问题,可那是大理寺断案,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么多学子,为何会断送他们的前途也要发生暴乱,我不明白。”
白无常二人走在路上,天色已经黑了,周围除了踩雪声便没有任何声音。
“可是,此事已经那么久了,其中的主考官也已经离世,太傅该怎么查?”
“大理寺,提人。”
岁桃噤声不语,谁不知道当今大理寺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回到府上后,白无常竟发现时清灼还未离府。
“今日为何那么晚了还不离开?”
时清灼道:“最近我不用去找老师,桃子哥就让我在太傅府歇着,每日一早也不用那么麻烦跑来太傅府。”
白无常觉得也有道理,便没再多言。转身就回了御案前查阅什么。
迟暮立马感觉白无常不对劲,便向岁桃询问,时清灼也在一旁听着。
岁桃将事情讲述完后,一向没有表情的迟暮也面露难色。
“大理寺如今除了陛下外,几乎是天不怕地不怕,太傅去提人,他没有这个权利吧?”
时清灼考虑的十分到位,就算是陛下下旨,也不可能是让白无常去提人。
迟暮又道:“太傅打算如何提人?”
岁桃摇摇头,白无常并未向他说明。
白无常正在御案前写些什么,三人都不敢过去,生怕吵到了他。
“清灼,要不你去劝劝太傅,叫他别硬磕这事了吧!”
时清灼吃惊的看着岁桃:“为什么是我?”
“太傅那么喜欢你,你去劝他肯定更有效果!我和暮哥不干涉太傅做事,只负责执行。可是此事着实难办啊!”
时清灼也十分为难,他也知道现在的大理寺的确不好惹。就在他终于选择下定决心时,白无常突然开口了。
“你们三个都过来吧。”
岁桃与时清灼都是一惊,怀疑白无常听见了刚才他们的对话。
“大理寺少卿,诸葛璟明,这人你们熟悉吗?”
岁桃小心说道:“太傅,此人现在是陛下的红人,怎么可能不熟悉。他上任不到一年,就处理了许多积压的旧案。”
“不错,此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本事不小。但我如果要和他撕破脸,你们觉得谁会赢?”
时清灼瞳孔一震,似乎觉得此刻的白无常十分恐怖。
迟暮出声道:“太傅,因此事与诸葛少卿撕破脸,值得吗?”
“我若不是今年春闱的主考官,可能我不会着手此事。但是既然我作为天下学子的座师,我就不会埋没任何一个人。如果他们有冤情,我必会为他们翻案!”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可以不顾自己的前途发起暴乱?或许说,他们这一暴乱,也许是在争取自己的前途!”
白无常眼神十分坚定,此事似乎已经没有转圜余地。
“你俩,明日去寻京城中,参与了那一年暴乱的学子。将他们的名字,现在在做什么都给我记下来。”
岁桃,迟暮:“明白了。”
“我明日亲自去会会那位诸葛少卿。”
时清灼不安道:“太傅,我知道此事可能比较急促,可是诸葛少卿现在是陛下的红人。若你和他撕破脸,为难的是陛下啊!”
白无常没想到时清灼也能想到这一层,瞬间感到十分欣慰。
“无事,我有分寸。时间比较紧迫,我得赶紧将此事给查明。”
翌日,白无常亲自去了大理寺寻诸葛璟明。
“白太傅亲临大理寺,真是稀客呐!”
眼前的人鼻梁高挺,剑眉星目,看起来如一名鲜衣怒马少年郎。他嘴角生笑,可是眼睛却如鹰隼般露出凌厉之色,打量着眼前的白无常。
“诸葛少卿,年少有为,断案一流。今日不讲废话,我也希望诸葛少卿可以早些回家,白某便直奔主题了。”
诸葛璟明双手一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要在你们大理寺提个人。”
诸葛璟明也是一愣,不过笑意未减,随即立刻调整。
“据下官所知,太傅似乎并没有这个权利吧?”
“我的确没有这个权利,不知诸葛少卿是否知晓,我白无常是个不按常理的人?”
诸葛璟明沏茶的手突然一顿,嘴角的笑意早已收起,冷声道:
“难不成,太傅想要一人闯入大理寺提人?”
白无常一直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少卿觉得呢?”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白无常的威压,诸葛璟明并未胆怯,反而迎难而上。
“若是太傅想要硬闯,那下官可就要履行下官的职责了,给太傅一个不入耳的罪名。”
白无常觉得此人十分有意思。平常人见他这样早已害怕,可眼前的人却仍旧保持着自己的气势,没有露出半分胆怯。
“若你不是陛下的红人,我与你三句话都不会说。”
周围的人似乎都感到了此处的剑拔弩张,都纷纷往这边靠来。
诸葛璟明右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利刃随时准备出鞘。
“此人对我很重要,但具体要做什么,我无可奉告。希望少卿可以通融,让我与他见上一面。”
“太傅,大理寺不是你随心所欲的地方。若想提人,请根据流程慢慢来。”
“若按照流程,太迟了。我今日便要见到他。”
诸葛璟明嘴角一笑:“那么太傅,请回吧。”
“看来今日诸葛少卿是不会让我见他了?”
“无可奉告。”
白无常长叹一气,重新望向诸葛璟明,悄声在他耳边说道:
“那么诸葛少卿,你缺钱吗?”
诸葛璟明似乎被这一句话给激怒了,利刃出鞘,瞄准了白无常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刀刃破裂之声,诸葛璟明的刀被白无常折扇挡了下来。
周围众人都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在迷茫之中之间诸葛璟明的刀已经断为两半。
诸葛璟明也听闻过白无常的名声,此次一交手,他深刻明白自己与他的实力简直云泥之别。他甚至没看清自己的刀是如何被他折断的。
“白太傅,别太过分。我身为大理寺少卿,若你真要硬闯,便从我的尸身跨过去!”
白无常看向地上的断刃,评价道:“刀法不错,速度还可以再练快一些。”
诸葛璟明似乎已经忍无可忍,脸都憋红了。
“因为陛下,我不想与你撕破脸。我可以退让一步,告诉你我为何必须不过流程强行提人。”
白无常又重新坐回原处,示意诸葛璟明也坐下。待后者坐下后,他冷声开口道:
“听闻诸葛少卿上任一年,屡破奇案,翻了众多冤案,相信少卿也是一个公正廉明之人。我要提的这人,恐有冤情。”
诸葛璟明本来不想再听眼前之人多说,可冤情一词一出,他作为大理寺少卿,不得不认真对待。
“该翻的案子我都翻了,该破的悬案我也破了,就连堆积许久的旧案我也拿出来重新看了,并没有任何冤案了。”
白无常摇摇头,扇子一收,看向眼前的男子。
“此案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怎么可能让你轻易发现?”
诸葛璟明瞳孔紧缩。
白无常其实也不知道此案究竟有没有冤情,他现在也只是在诈诸葛璟明,让他可以与狱内之人见一面。
很显然,诸葛璟明上钩了。
“既然不会让人轻易发现,那太傅又为何知晓?”
“我说了,我只能退到这一步,其余之事我无可奉告。此事关乎到许多人的命运,我必须查,我不得不查,还望少卿能通融,半个时辰即可。”
“我怎么知道太傅不是在骗我?”
白无常微微一笑:“因为我是白无常,我查了钱任禾。还因为陛下是我弟弟,朝堂上的蛀虫我要一个个帮他拔除。”
诸葛璟明似乎为之动容。白无常说的没错,陛下是他的弟弟,他不可能害自己的亲弟弟。若真有冤案,他也希望可以翻案。
白无常又道:“诸葛少卿似乎还是不信我?”
“我作为大理寺少卿,理应多疑。尽管你之前弹劾了钱任禾,可是我也不能让你在大理寺随心所欲。”
“我说了,这人,决定了许多人的命运。若是少卿觉得我在骗你,那我就是在用天下那么多人的命运在骗你。我白无常决不是如此的小人。”
诸葛璟明在心中思考很久,最终咬牙道:“好,但是最多一炷香时间,不能太久。”
白无常笑道:“多谢诸葛少卿。”
“此事我信你,白太傅,我不会让人查你究竟与谁交谈。我诸葛璟明是个正直之人,如果你真是与狱中之人私通危害大晟,我诸葛璟明愿用自身生命立誓来逮捕你!”
看着眼前正义凛然的男子,白无常从心里钦佩他。将来大晟有这样正义的人,他也感到十分安心。
他双手抬起,朝他微微一礼。
“请诸葛少卿放心,我白无常此生绝不会做出害我大晟之事。反之,若我知道有人祸我大晟,我必将第一个不放过。”
诸葛璟明依旧半信半疑。
“来人,给太傅带路。”他阴鸷的看向白无常,“太傅,只有一炷香时间,时间一到,请您立马出来。”
“好,一炷香足够。”
白无常准备离开时,突然转身朝诸葛璟明说道:
“诸葛少卿,若真的不行了,太傅府应有尽有!”
诸葛璟明却双脸一红,似乎如鲠在喉,最终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