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塘，你别耍脾气，若是把毒药告诉我，我会向侯爷禀明，也会向睿亲王求情，争取给你一个宽大处理。”
侯夫人想了想，还是把自己早准备好的话，说出来。
现在不是跟尹莲塘置气的时候，泠心还在病床上等着她。
尹莲塘听着侯夫人的话，惨然一笑，“宽大处理，怎么宽大？回到云州那个犄角旮旯？再也没有富贵的指望？”
她看看自己手上的镣铐，“那倒不如死了。”
“这是什么话。”侯夫人以为尹莲塘对生活失去了指望，上前一步，靠近她些，企图安慰她几句。
“你回了云州也可以过不错的日子，我之前给你的那些银子，你都可以拿着……”
“我要大富大贵！”尹莲塘忽然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吓了侯夫人一跳。
“大富大贵你知不知道？！”尹莲塘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要疯魔了一般，侯夫人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当然不知道我们这些小民的苦。”尹莲塘笑起来。
“我死，也不冤，还可以拉着顾泠心给我垫背。”
侯夫人不可置信。
她想过来向尹莲塘问毒药，就是觉得尹莲塘本性不坏，一定会告诉她。
没想到，尹莲塘居然露出了她从没见过的样子。
一时语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不是很后悔呀？”尹莲塘看着侯夫人，“如果不跟着我下车，顾泠心就不会死。”
如愿以偿地看到侯夫人垮下来的脸，尹莲塘笑了几声，继续说。
“你应该后悔的，是把我接到侯府！”
尹莲塘的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忽然又落下泪来，越积越多。
侯夫人竟然隐隐可以听到眼泪砸在地上的声音。
“你如果不把我接到侯府，我会继续在云州过逍遥日子。”尹莲塘的视线穿过墙壁，好像能一直看到云州，看到她不曾被修改过的人生轨迹。
“可是，你以收养的名头把我接到侯府，却始终不给我该有的名分，你知不知道京城一直把我当成一个笑话！”
尹莲塘看着侯夫人，“我变成这样，这都是因为你！”
侯夫人想起当时被侯爷取消的认亲宴，一阵沉默。
这件事情确实是她欠考虑。
可后面的日子，她把自己所有的关爱都倾注在了尹莲塘的身上，难道这还不够吗，一个名分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尹莲塘看着侯夫人的脸上露出不解，忽然很厌倦。
也是，对于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随意置之，更何况自己这个假女儿。
“你走吧，我死也不想再见到你。”
尹莲塘把头转向墙壁，不再看侯夫人。
“莲塘……你可以不见我，可是泠心是无辜的，毒药到底是什么，怎么解毒，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不会再烦你。”
侯夫人有些急了。
尹莲塘发泄一通，明显不想继续和她说下去。
听着侯夫人急切的语气，尹莲塘觉得自己彻底输了，一无所有了。
就是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侯夫人，也不再向着自己了。
她呵呵一笑，“我说了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侯夫人有些气急败坏。
“你之前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这还不够吗！尹莲塘你变了，以前的你可不会这样贪心。”
尹莲塘重新坐下，抿着嘴，不发一言。
“莲塘！算我求你，告诉我，泠心的毒到底是什么。”
牢房不远处，云轩站在那里听着两人的对话，见差不多了，示意狱卒过去把侯夫人带出来。
“夫人，一会儿有大人来提审，您看？”
侯夫人有些惊慌，“可是，可是，我还没……”
云轩站出来，“夫人，能让您进来说几句话，已经十分难得了。”
侯夫人看着云轩冷峻的脸，也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再说下去，整个人像抽了魂似的，扶着墙壁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面对着墙壁的尹莲塘。
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
永安侯在水心阁守了顾泠心半夜，见侯夫人回来，心中有喜悦。
尹莲塘与侯夫人最亲，说不定会说出些什么线索。
“夫人，尹莲塘怎么说。”
侯夫人有些怔怔地抬头看了一眼永安侯，眼泪夺眶而出。
“侯爷，尹莲塘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这样下去，泠心还有命活吗。”
永安侯也怔愣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个苦笑。
“只能盼着泠心吉人天相了。”
他已经给晴洛山传信，若是泠心的那位喜欢四处游历的神医师姐恰巧在晴洛山，或许还有机会。
可若是那位神医出去游历……
永安侯不敢继续想下去。
——
“王爷，侯夫人刚刚来过大狱。”云轩见睿亲王来了大狱，立刻上前禀报。
他之前领了命令，若是有人要来大狱探望一律拦着。
只有侯夫人来看尹莲塘，才可放行。
“怎么说。”萧长晏的眉头紧锁。
大夫给顾泠心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也知道顾泠心中了毒。
可是这种毒，大夫却束手无策。
他本想等着多听几个大夫的看法，皇兄已经诏他进宫。
萧长晏只能把事情安排下来，等出宫了再处理。
“侯夫人并没有问出什么。”云轩细细回想了一遍，“只是，尹莲塘说，她也不知道，若是知道，也不会说。卑职觉得蹊跷。”
“她不知道？”
萧长晏锋利的眉皱得更紧，“这毒是别人给她的！查她身边的人！”
“是。”云轩领了命令，突然想起大狱的守卫，“那大狱这边？”
“人手不够，先去查尹莲塘身边的人。”
“是。”
萧长晏心中十分着急，想来想去，飞身而起，去了一个地方。
——
看着床上闭着双眼的顾泠心，侯夫人十分心疼。
她以前只觉得顾泠心和她不齐心，所以一直有几分嫌弃。
可当时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顾泠心还会帮她救人，甚至在她再次被抓住时，只是想着如何救自己。
侯夫人想着自己以往做的一切，只觉得十分悔恨。
“泠心，”侯夫人用帕子轻轻擦过顾泠心的眉眼，“你这次醒来，母亲一定好好对你，不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夫人，夫人。”兰嬷嬷从外面进来，“侯爷刚刚收到晴洛山的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