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妈妈给时笙和魅娘学习的时间只有一年,而魅娘已经学了三个月,他只有七个月的时间了。
七个月之后,他们之中必有一个会去红娘,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自己,不光是因为自己是男孩子,还有他那不能为人知的眼睛。
回到断魂楼,楼妈妈看着三个月未见的人,也不由震惊得合不拢嘴。
当初自己执意要这个孩子,就是看中了她的样貌,如今细细养了三个月,还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长了点肉,虽然还是很瘦,但不至于像当初那样皮包骨,皮肤也好了许多,又细又嫩,五官清秀,小小年纪便透着一股淡漠清冷的气息,眼上戴着薄纱,竟有一种不可亵渎的朦胧之美。
楼妈妈瞧得双眼发光,这么个妙人可不能浪费了!
“时笙啊!你缺了三个月的课程,自己回头想办法补上,七个月之后的考核是不会因为你有三个月耽搁而往后推迟的。”
时笙点头:“明白,多谢楼妈妈提醒。”
她们这些没有名声被刚买回来的姑娘都没有单独的院落,只在青姑院的角落划出一处给她们居住。
因此,时笙刚进秋离居便碰上了魅娘,此时的她已在这里学了三月有余,至于学得怎么样时笙不清楚,但是打扮得到同她的名字一般魅惑得不行。
她也不过十岁出头,却已经画上了艳丽的妆容,见时笙回来了,除了眼里的惊讶,便只剩下满眼嫉妒了。
她的皮肤没有时笙好,长相也比时笙差点,之前还看不出来,都是饿得皮包骨,如今看来却是相差甚远,更何况她脸上还有一道伤痕,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能看出一点印记,只能用脂粉遮盖,也怪不得她嫉妒了。
“时笙妹妹回来了啊!”魅娘眼中嫉妒不减,却还是扯出个笑容来。
时笙看都没看她一眼,从她身旁径直走过,脚步都不带停的。
她害得自己被那哈达人打得差点丢了性命,自己不与她找麻烦,却也不想与这人有任何干系。
魅娘见时笙旁若无人般从自己身旁一走而过,咬了咬牙,眼中闪过狠色,连假笑都几乎维持不住:“你装什么?别以为自己长得有点姿色就了不起,我已经在这里学了三个月了,你却还没开始,我领先了这么多,你就别白费力气了,红娘院温柔乡你去定了!”
时笙依旧不理,连脚步都不带停顿。
魅娘气极,跺着脚大吼:“你听到没有?你比不过我!乐舞楼的名额只能是我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时笙走到自己房门前,这才停下脚步,却依旧没有回头,背对着魅娘静静站着。
许久,直到魅娘觉得他害怕自己了,这才听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疏远:“是吗?”
是吗?是吗?她竟然说的是是吗?难道她觉得自己还能超过我不成?简直痴心妄想!
魅娘看着那消失在门口的人,冷哼一声,愤然离去了。
时笙,你给我等着!温柔乡,你去定了!
她们的教习老师就是那些往年退下来的青姑院的老人,因为年纪大了,没地方去,便留下来给这些新来的姑娘们做教习。
七八个小姑娘,大的不超过十四,小的不小于九岁,有些先来的已经快到考核期了,时笙和魅娘是最晚的一批。
教习老师们对她们并不算严厉,她们只告诉这些姑娘,要想留在青姑院,就得靠自己努力,想要偷懒的她们不拦着,路都是自己选的,只要她们自己不后悔就好。
时笙来得晚,却是学得最认真的一个,眼看着马上就到她们考核的时间了,时笙不知不觉已经超出大多数孩子。
几个教习老师对他也都是连连称赞,这让与她同一批的魅娘担心不已。
她隐在暗处,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有些狰狞。
乐舞楼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时笙。”魅娘叫住了正上楼梯的时笙。
时笙没想与她多言,全当作没听到。
魅娘却没打算放过她,上前拦在她前面:“怎么?被教习老师们夸一下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连我这个朋友都不搭理。”
时笙皱眉看着她,声音冷淡:“我没有朋友。”
魅娘一听,顿时怒了:“呵,还没考呢你就这么瞧不起人了?你真以为你考得过我吗?”
时笙不屑与她争执,冷着脸,依旧淡然:“让开,挡道了。”
“你!”魅娘见她这不温不火完全没反应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
时笙懒得再搭理她,错身继续上楼,谁知魅娘怒气下要拉他,用力过猛,直接将他拉得身体向后一扬,脚下一空,竟直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楼梯不高,只有十三阶,但从上滚到下就是成人也吃不消,更何况一个半大孩子,还是即将要参加考核的孩子。
魅娘似乎也吓到了,大叫一声:“啊!不是,我不是故意的!”说罢,拔腿就跑了。
时笙从楼梯上滚下来摔得头晕眼花浑身骨头都疼,好不容易清醒些,脚腕处却清晰地传来钻心的疼。
捂着伤了的脚腕,时笙脸色惨白,额间透出细汗。
缓了许久,想慢慢站起来,脚腕的剧痛却让他再次摔在了地上。
这下麻烦了,时笙心想。
“你这是怎么了?”清雅的声音由远而近。
时笙抬头,就见是乐舞楼正出名的舞姬云烟,不想让她看出异样,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云烟却没有离开,反而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口,时笙挡住了她的手,抬眼冷漠地看着她。
云烟却以为他怕自己,尽量放轻声音:“你别怕,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脚,你是新来的吧?叫时笙是吗?明天好像是你们考核了,我给你看看,要是伤了脚耽搁考核就不好了。”
时笙盯着她看了半晌,大概是她温柔软语毫无攻击性,时笙放松了警惕,也没有那么排斥她靠近,垂眼掀开裙边,将裤腿往上提了提,露出了一节渗血红肿的脚腕。
难怪会如此疼痛,时笙瞧着那处肿胀直皱眉,明日就是考核时间了。
“呀!怎么这么严重?”云烟也被吓到了,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扭伤,没想到会伤的这么严重,一时也有些慌乱:“这,这可怎么办?伤成这样,明天可怎么考核呀!”
要知道这次考核可是关乎她们将来命运的,若不能通过,那可真就只能做一个最卑微的妓子了。
大概是没料到对方反应这般大,时笙抬眼瞧她,心想她怎么比自己这个受伤的人还紧张?
一时语气有些松动:“麻烦云烟姐姐帮忙将安乐居的苗神医找来。”
这脚若不好生看看,估计没办法去参加考核。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苗神医一定有办法的!”云烟一拍脑袋,有些懊恼,忙起身往外跑,跑了两步又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叮嘱他:“不行,我还是将你扶回去吧!”
时笙摇头:“伤了骨头,动不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云烟一脸愁容地来回走了两步,最后还是决定先去找苗神医。
苗齐白给时笙将受伤的脚腕上了药用绷带缠好,时笙试着动了动脚腕,不行,一动就疼得厉害。
云烟瞧着那裹成粽子的脚直皱眉,“苗神医,她的脚扭伤严重吗?”
“不算轻,骨头错位严重,最好这几个月都不要走动,否则很容易再次受伤。”
时笙皱眉。
云烟也在一旁担忧得来回踱步:“那可怎么办?明日就是考核了,要是不能参加,那,那就……”就只能去红娘院温柔乡了。
云烟之前就听说新人里有个很刻苦的孩子,短短几月,就将师傅们教的学得差不多了,这么好的孩子,她是真心希望能留在青姑院的。
苗齐白见云烟如此着急,也知这考核恐怕很重要,一脸为难:“伤了骨头,这也是没办法的,那考核就不能延迟吗?”
云烟摇头,若是能延迟,她就不会这么担忧了。
两人一脸愁色,倒是时笙除了刚开始皱了下眉头,便没什么反应了。
只见他抬头看了看两人,语气淡淡:“天色也快暗了,天黑路不好走,苗大哥快回去吧!”
“可是你的脚……”
“你都说了要静养,那自然是没有办法的。”时笙淡然道:“回去吧!”
苗齐白最终看了他一眼,也只能留下一些伤药默默回去了。
“时笙,你……”云烟不知该如何开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扭了一下而已,不妨事。”
云烟不太放心:“可是明天的考核怎么办?”苗神医说不能走动的。
时笙没说话,被薄纱覆盖的眼闪了闪。
云烟不知要如何劝慰,此刻好似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半晌,只能忧愁道,“那你,早点休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