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被带上来的时候大殿中已经安静下来,但殿内气氛实在算不上好。
特别是上首的太子慕容翊,冯时是他的左膀右臂,若他真的勾结紫庸,慕容翊决不能容忍,可若杀了冯时,他就是自断一臂。
他如今尚未坐上皇位,若失了冯时,禁军中便只有沈浪能用。
慕容翊目光落在仍旧跪在下首的沈浪身上,眸中情绪复杂。
直到冯时被两名龙鳞卫押进大殿,慕容翊这才沉声道,“沈都督平身吧!”
沈浪起身,退至一侧。
慕容翊这才将目光落在冯时身上,目光霎时阴沉。
“冯时,你可知罪。”
冯时跪在地上,额头冒了些虚汗。
“殿下,臣惶恐,不知臣犯了何罪?”
“你大胆!”慕容翊震怒,猛地一掌拍在扶手上,怒斥,“身为禁军千户朝廷官员,你竟胆大妄为勾结紫庸,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
“殿下!”
冯时闻言大惊,“殿下!臣冤枉!”
“臣十七岁入禁军,如今已有十余年,臣在禁军一直恪守本分,近年来从未离开京州半步,紫庸远在北境之外,臣如何会勾结紫庸?”
“请殿下明察,臣不知是何人想要诬陷臣,但臣着实冤枉啊!”
冯时跪伏在地,哀呼,“殿下,请殿下明察!”
众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冯时言辞不像作假,莫不是真是被冤枉了?
众人看向一旁的沈浪,慕容翊同样看向他,“沈都督,你可听见了?”
沈浪拱手,“殿下,可否容臣问冯千户几句话?”
“你且问。”
沈浪转向冯时,目光微冷,“昨日我抓住两个行踪鬼祟之人,正是冯千户手底下的禁军。”
“那两人已坦白是受你的指示加入了一个由紫庸人创建的江湖组织——天眼。”
“什么天眼组织?属下从未听说过。”冯时当即否定,“沈都督怎可听信旁人一面之词就给属下定罪?”
“属下手下有三千人,即便有一两人做了什么事,属下不知也实属正常,给属下定个失察之罪臣认了,可怎能冤枉属下勾结紫庸?”
“都督说那二人受属下指示,可属下从未指示过任何人加入任何组织,属下是禁军,一心为皇上,怎会加入什么不入流的江湖组织?”
“沈都督为何仅凭那二人说辞就认定属下有罪?属下不服!”
“殿下!”冯时再次转向慕容翊,悲愤交加,“殿下,臣对朝廷忠心耿耿,请殿下明察。”
说罢,他又怒瞪沈浪,“属下不知如何得罪了沈都督,竟让沈都督以此灭门之罪来陷害属下。”
沈浪神色冷淡,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一如既往,只是某种染了些许厌恶,“昨夜那二人招供,你加入天眼后边开始拉手下禁军入伙,但你胆小,拉人入伙极为谨慎,即便是自己手下的人也会再三观察后才会决定是否让其加入天眼组织。”
“因此这么些年过去你手下三千禁军,实际加入天眼组织的人并不多。”
“胡说八道!”冯时怒道,“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浪无视他的怒吼,继续道,“在三千人里找人着实会耗费些时间,但好在昨夜得到消息后我便派人去将那三千禁军捉拿一一排查,不过可可惜昨夜冯千户不在禁军,不过也无妨,今早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三千人已排查完毕。”
“你猜他们找出了多少个加入天眼的人?”
冯时的呼吸在沈浪冰冷的话语间逐渐急促,他的双手在袖中已经握成拳,他看向沈浪,紧咬的牙关骤然一松,忽地冷笑一声,“我没有与紫庸勾结,我也听不懂沈都督在说什么胡话。”
“今日那边来报,除去我昨夜抓到的两人,共找出三百九十七人已加入天眼组织。”沈浪目光一直锁定在冯时面上,在这一瞬间,他捕捉到了冯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气与杀气。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沈浪上前两步走到大殿中央,“殿下,昨夜抓住那两人臣已带到殿外,他们可以与冯千户当面对质。”
慕容翊恶狠狠瞪向冯时,咬牙道,“带进来。”
冯时接收到慕容翊的目光额头细汗又布了一层,他知道太子这是怀疑他了,即便他今日全身而退,只怕往后在太子面前也没了之前的信任。
该死的沈浪!
待今日之后,他定要上报那位大人将沈浪除掉!
禁军无令不得进殿内,那两个被绑的禁军便由门口龙鳞卫押进来。
那二人被麻绳束缚着跪在殿中,身上衣裳破碎,有鞭伤,但看着不重。
昨夜将这两人秘密送到将军府,由青禾和尹风亲自审问,青禾年纪虽小,但审人自有一套绝活,让人痛不欲生却不显伤痕的手段层出不穷,这鞭伤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慕容翊看向两人,沉声问,“你二人如实招来,是何人指示你们加入天眼组织,你们在天眼又是为何人做事?”
那二人经一夜审讯早已筋疲力尽,此刻听见慕容翊的声音缓缓抬手头,视线越过前方的冯时看向上首之人,随后缓缓转动眼珠,最终视线落在武官队列前方。
尹决明和沈浪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顿时脸色一变。
他们看的,正是垂首站在武官队列前方的尹风。
冯时自然也看到了,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却被沈浪忽然的怒声打断。
“你二人还不从实招来!昨夜口供如何说,今日便如何告知太子殿下,你们如何加入天眼,如何在禁军隐藏身份,又为天眼组织做了什么事,速速招来!”
沈浪一声怒喝,那二人齐齐瞪向他,随后以众人所预料不及之势猛地以头磕地。
众人只听两声闷响,伴随着头骨碎裂的声音,那两人以跪伏的姿势一动不动,而他们头下的地面,鲜红血液蔓延了出来。
众文臣没有见过这样的血腥画面,吓得纷纷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