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迎着冲过来的黑影，奈迈尔抬枪就是一发精准到眉心的子弹。
逃跑的二人正想松口气，
谁知那家伙居然硬吃一枪，哪怕上半身都向后仰去，也还是以非人的姿态维持住了行动，脚步不停，继续冲刺。
看着那不明生物几乎是做了个折角下腰，德墨忒尔一脸震惊。
至于摩罗斯，则是已经取出了石书，打算看看有什么变化。
“日……老娘弯个腰都没那么游刃有余，这玩意果真不是人啊！”
“别游了，还观战呢？”奈迈尔回头瞪了二人一眼，“赶紧跑！”
“你特么看不起我？我很厉害的好不好？
你等着，我这就——唔唔——”德墨忒尔撸起袖子就想对着冲过来的黑影给上一拳，却被摩罗斯捂住了嘴。
“别秀了姑奶奶，咱就听老板的吧……”
也就是几秒前，一旁的摩罗斯忽然脸色骤变，他收起手中石书，满头冷汗，抓着德墨忒尔往后撤离。
“呸！松开，干嘛？”
“别磨叽了，有的是敌人让你打的，但现在不行。”摩罗斯加快了脚步，迅速逃离现场。
……
两个幻影般的巨物在摩罗斯和德墨忒尔身后一口扑空，愣神间，二人已然跑开。
巨物再次加速冲刺，追在二人身后就冲了出去，然而二人似乎丝毫未曾察觉。
……
奈迈尔快速点射脚踝、腹部和头部，不给黑影起身的时间。
黑影看上去的确死不掉，但防御力并不强，随便一颗子弹都能打穿过去。
然而，
看似轻松的奈迈尔眯着眼，脸色有些危险。
“刻耳柏洛斯，你在阴间睡不着了吗？”
“……嗬——”
听到熟悉的名字，黑影突然猛地一抬上身，呼吸一大口，发出沙哑但剧烈的肺响。
子弹继续压制它的四肢，没有给它起身的机会。
“刻耳柏洛斯！”
奈迈尔大声喝道，身体周围的空气隐约有些扭曲，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包裹住了他一样。
那形状，
熟悉，但是不太可能。
“嗬——咳咳——奈迈尔……先生……？”
地上的黑影浑身一颤，似乎是才刚刚回过神来。
头上的斗篷掉落，露出了一张长满蛆虫的脸。
本该已死的刻耳柏洛斯满脸惊讶，看着自己不受控的身体，神情瞬间变得落寞绝望。
“不……我居然也会变成这样……”
“红毛，把你的替身收回去。”奈迈尔强忍浑身烈火灼烧的剧痛，皱眉道。
他也是没想到，斗篷里面就是刻耳柏洛斯。
原本只是觉得气味很像，直到被犬首咬中才发觉，斗篷内的非人生物的真身究竟是谁。
而且也是因为这一口，奈迈尔尝到了刻耳柏洛斯那看似非常弱的替身的滋味。
那是非常单纯的剧痛，
请想象浑身被烈火灼烧的幻觉，其中夹杂着被啃咬的痛觉。
这之中，身体并不会因为灼烧幻觉而被真的烧毁神经，反而是与之伴随的痛感逐渐上升，不断叠加。
要抵抗这样充斥全身的剧痛，实际上非常困难。
这几乎是在人体保护性昏厥的界限之前不断试探，
而糟糕的是，由于痛觉的来源是替身制造的幻觉，所以大脑的精神力会被刺激到活跃，
因而尽管身体在尝试让你自保，但意识会一直清晰，直到完全跨越界限时，直接跳过逐渐昏迷的过程，一次性睡去。
或许，经历了这样的痛感后，精神健全，意志稳定的人还有机会醒来，但是迎接他们的，是随之判定成功的替身能力。
他们会陷入只进不出的烈火之内，一直烧下去，直到替身使者和他们有一个死掉为止。
……
地面上，躺倒的刻耳柏洛斯无力地摇了摇头。
他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只是躺在地上双眼失焦，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奈迈尔先生……我的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了，替身也是。
更准确地说，这具身体不是我的，灵魂中的大部分，也不是我的。
或许您正在被我的替身攻击，但没有人能看得见。
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
“什么意思？”奈迈尔略感不妙。
“我只是一个有意识的傀儡，我不再是刻耳柏洛斯了。”
红毛的眼睛通红，悲伤和失落填满了他的脑海。
他从未想过，原来对于莫奈克斯来说，他这个“兄弟”只是个带着标签的工具人而已。
莫奈克斯可以任由神父操控他的灵魂，撕毁他身为人时，唯一能盖在罪恶之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忠诚。
那他为对方背负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
“砰！”
“红毛，这种时候没空废话！我只问你，想解脱吗？
告诉我怎么结束你现在的状态！”奈迈尔一枪打断了他的悲伤，等他再抬起头时，奈迈尔冷脸道。
“……解脱——”刻耳柏洛斯的神情有些茫然，但很快变得庆幸和坚定。
——好在有奈迈尔，即使是身为敌人，也是种幸运。
“神父正在操控我的一切，唯一的解法就是，我死或者他死。
我无意将自己的仇恨托付他人，所以……
奈迈尔先生，请你对着我的脑袋保持火力，直到这副身体的恢复速度减慢后，我自然会死去。”刻耳柏洛斯突然表现出了强烈的恨意，
他紧抓着地板，手指扣入木板下，将自己固定在了地上。
“奈迈尔先生，我还没说过遗言呢，可以现在补上吗？”
奈迈尔将要扣下的扳机一顿，他点了点头。
“杀死我，求你，这就是我的遗言了。”
说罢，刻耳柏洛斯闭上眼，死死压制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躺在原地不断抽搐，和不知在何处的赫尔墨斯争夺着控制权。
“唉……红毛，给你个机会，说出你真正的遗言。”奈迈尔叹了口气，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子弹上膛。
“……”刻耳柏洛斯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奈迈尔，摇摇头，“不，我的遗言就是这样。
奈迈尔先生，不要怜悯你的敌人！”
“……”
“砰！”
……
——[仅此，为了厚葬我错付的忠诚！
老大，我不恨你，我恨赫尔墨斯！]
……
走廊转角，即将被巨物咬中的摩罗斯与德墨忒尔一个踉跄，差点将自己送入口中。
顿感不妙的摩罗斯将身边的搭档推出一步，自己却倒了下去。
片刻后，
摩罗斯在地板上默默坐起，打开了石书。
“没事了，德墨忒尔。
我们的结局再次延伸了。”
“咚！”
回应摩罗斯的，是一个看着娇弱，实则超级痛的囫囵铁拳。
“……你特么，刚才是不是想救我？老娘用你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