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心眼儿坏?
许南星就怕她不说。
横竖在场几个都是女人,唯一的男人又跟她熟的不得了,许南星“噌”一下站起来,将衬衫下摆从裙子里拉出来,露出了自己的后背。
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了,但当初的伤痕太深,在她身上永久留下了烙印。
一条条,横七扭八,蜿蜒攀附的白色疤痕,爬满了她的后背。
“我没有诬赖你阿姨。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那我来提醒提醒你。”
“我身上这些疤,一道道,一条条,都是你,姐姐,还有爸爸,一下一下给我打上去,抽上去的。你们拿我当没知觉的丫鬟,想怎么作践就怎么作践!还有我妈……”
“别说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清雅突然疯了一般站起来打断了她,恶狠狠指着许南星的鼻子。
“许南星,你要不要脸?这里是公共场合,有男士在!你居然当众扒衣服?生怕别人看不见你是不是?”
“你说我们打你,虐待你,你有证据吗?我们都多少年没见过你了?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
许南星将衬衫放下,坐回椅子上,冷冷看着她。
“确实没证据,不然我早告你们了。别激动,姐姐,我今天不是为这些伤来找你们讨说法的,都过去了,只要你们不再跟以前一样欺人太甚,我不会再计较。”
姚芝兰:“呵!你诬赖我们,反过来还成你大度了?”
许南星斜了她一眼,没理她,又看回许清雅。
“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一句,我外公的房子你们什么时候腾出来还我?从我妈被你妈逼死到现在,整整二十年了。你们鸠占鹊巢二十年,让我们这一老一小在外面苟活二十年还不够吗?还要霸占到什么时候?”
“你!”
许清雅想反驳,但她说的确实是事实,从哪里反驳好。
姚芝兰急忙把话接了过去。
“许南星,你少信口雌黄!你是看我女婿在这,今天故意来卖惨的是吧?什么叫我们鸠占鹊巢?什么叫你们一老一小在外面苟活?你奶奶的房子马上要拆迁了,加上院子,加上周围的菜地,里里外外400多平,你知道能补多少钱吗?你奶奶手握重金,居然说你们在外面苟活?”
“可房子还没拆,钱她还一分钱没见到,不是吗?”
许南星看着可笑的姚芝兰。
“说到这个,阿姨,我也觉得咱们确实该说说清楚。奶奶在世一天,拆迁款就是她的个人财产,她想怎么花怎么花,我不会干预,您和我爸也没有资格干预。说句不孝顺的话,至于奶奶百年之后,那也是她个人的事。我觉得咱们抽时间找个律师一块儿公证一下,拟一个协议,把自己的态度白纸黑字写下来最好。别跟我外公的房子一样,到时候又成你们的了,又要跟你们扯皮,而且一扯就是一辈子。”
“你!”
姚芝兰气的也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正要再跟她掰扯,许建东推开包间门,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许南星!你从小就不省心,就会破坏家里气氛!现在都这么大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让人讨厌!本来我看在你姐姐大好日子的份上,不想跟你发火,但你实在过分!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以后不要再到我们面前来了,出去!”
许建东虽然五十多岁了,但人高马大,一把将许南星从椅子上扯了起来,连推带搡的就把她往外推。
许南星几步被他推到了门口,但她抓着门框不肯松手。
“你以为今天把我推走这事儿就解决了?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许建东,你一天不把房子还我,我一天缠着你们不放!把我外公的房子还我!”
“孽障!你给我出去!有什么话出去说!真是不嫌丢人!”
许建东硬把她手从门框上掰开,拖着她离开了包间。
许南星叽叽喳喳的声音从楼道里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不见,包间又恢复了安安静静。
许清雅看了眼裴湛,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喜怒。但两次都被撞到家里的烂事,恐怕……
她急忙把椅子挪到裴湛身边,抓住了他手臂。
“阿湛,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这妹妹脑子有问题。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生重病去世了,所以后来……奶奶,你快说句话,跟阿湛解释解释啊!许南星说得都是假的,都是她幻想出来的,她脑子有问题!”
奶奶本来还幻想着许南星能跟他们和解,一家人能过上正常日子,但看今天这阵仗,这对父女真是上辈子有仇,她管不了,也懒得管了。
“我老了,脑子有问题,什么都搞不清楚,还是不乱说了吧。今天就不该让我来。你们聊吧,我出去劝劝他们父女,别闹出人命来。”
奶奶颤颤巍巍从椅子上站起来,悲伤地一路扶着墙,门框,走出了包间。
裴湛从头至尾不置一词,许清雅心慌得很。
“阿湛……”
裴湛轻轻将她手从自己手臂上推了下去。
“爷爷还在医院,看来今天不适合谈婚事,改天再说吧。”
是他昨天晚上八点多突然打电话跟自己说要今天订婚的。
许清雅还以为他爱自己爱的不行了,迫不及待想跟她结婚,但现在……
“阿湛,你不能因为一个脑子有病的人三言两语就……日后我不会跟她来往的,你放心,婚后她绝对打扰不了我们的生活。”
裴湛突然掀开眼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一个字没说,但许清雅还是吓了一跳。
裴湛执意站了起来。
“你们的家事跟我无关,但如果闹出什么丢人现眼的新闻……我这人最讨厌一句话说两遍,希望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们。”
说着,他也走出了包间。
过道拐角,奶奶一个人颤颤巍巍的扶着墙,正东张西望寻找许南星的影子。
她那么老,那么憔悴,即使今天被特意换了一身干净体面的衣服,但饱经风霜的气质遮不住。
裴湛看她眼神浑浊,恨不得一不小心就会栽倒,于心不忍地扶住了她。
“奶奶,您小心。”
奶奶抬头看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焦急。
“老了,不中用了,心里急的要命,腿就是不听使唤。孩子,你腿脚好,你快帮我找找,南星到底被她爸带哪儿去了?”
“他爸脾气不好,小时候那次惹祸,南星差点被他打死,可不敢再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