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谷丹。”
这话一听就是在赌气。
作为一只上古单身妖，鹤望澜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作”一词，但是他知道自己对这只小狐狸就是没有办法。甚至觉得这样子的姜蘅还挺可爱。从没有妖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姜蘅也算独一份了，但他并不反感，甚至愿意纵容他的放肆。
他走到姜蘅面前，看着低垂的脑袋，抬手揉了揉他的耳朵，弯下腰，声音放得又低又柔。
“小狐狸，要好好吃饭。”
姜蘅抬眸瞥了面前的人一眼，撇了撇嘴，“想吃烤鸡。”
鹤望澜看到他微红的眼眶，心上一紧，捧着他的脸微抬起，就见那双杏眼湿润润的，眼角还泛着红，他突然责怪起一刻钟前的自己。
这小狐狸不过是心悦自己罢了，有什么好躲的呢。他并不反感对方的亲近，应了他又何妨，总归自己会一直对他好，若是有一天他厌倦了，若是厌倦了......
鹤望澜突然意识到，他不能接受这只小狐狸厌倦自己。他眸色陡然变得深沉，看向姜蘅的眼里藏着令人心惊的占有欲，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好，我这就去给你做。”
鹤望澜按了按他发红的眼角，松开缠在他腰上的根系，把人带到椅子上坐下，又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这才转身离开。
886看得叹为观止，“宿主真有你的。”
姜蘅哼笑出声，“我就知道他吃这套。”
鹤望澜给姜蘅准备了满满一桌吃的，姜蘅如今正是要进入化形的阶段，要多补充灵气。但这也......太多了点。
姜蘅每样都吃了一点就饱了，鹤望澜摸摸他已经微微鼓起的肚子，有些犯愁，“怎么是小狐狸的时候食量不大，化形了还是这样？”
886在一旁无语，讲道理，一只小狐狸能吃完一整只烤鸡真的算食量小吗？
姜蘅心虚地笑了笑，眨眼间，就又变回了小狐狸的样子。鹤望澜惊诧得眉梢微抬，这也太不稳定了。把姜蘅抱起，顺了顺他的背，又揉揉他的肚子帮他消化吃进去的灵气。
等一套动作下来，姜蘅已经趴在他臂弯睡着了。即使有丹药辅助，强行化为人形也是要耗费妖力的，再加上感觉到鹤望澜心态有了变化，他这一觉睡得格外安心。妖气不时外泄，全靠鹤望澜在旁边守着帮他压制。
几日后，忘忧山悬崖下，一团黑气突然席卷整条通道。黑气散去，一黑袍男子的身形显露，额角和脖颈一侧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在昏暗的环境里闪着暗芒。
那人将地上泛着黑气的石头捡起，调动妖力就要抽取残留在上面的气息，却不想突然一股暗蓝色雾气呼面而来，那人下意识抬手一挡，那雾气竟穿透他的防御渗进皮肤，强烈地灼烧感传来。
高璃看着被迅速腐蚀露出白骨的右手小臂，并且腐蚀范围还在快速向上蔓延。左手指尖凝聚妖力在肩膀一划。闷哼声响起，一条断臂落地，高璃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他冷眼看着地上的断肢，面色狰狞，“鹤望澜，我真是小瞧你了。”
黑气重新将他包裹，眨眼间，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忘忧山洞府，高璃摔落在地，他抬手朝入口打下一道结界，就盘腿而坐，闭目凝神调动妖力。身上的汗一层又一层，直到将衣襟打湿，他猛地睁眼，双目通红布满血丝，一声接一声的哀嚎破口而出。只见断臂处，一条胳膊缓缓长出，覆着细细密密的黑色蛇鳞。
直到一条完整的手臂长出，高璃粗喘着气仰倒在地上，面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他抬手打量着这条新长出的胳膊，眼睛化为竖瞳，起身走出洞府。原本守在外面的妖怪见到他正要行礼，就被突然幻化的蛇口吞噬。
另外几妖颤抖着腿后退，刚要遁走，就被吞入腹中。蛇信在唇边绕了一圈，高璃满意地变回人形，回到洞府打坐消化刚吸收的妖力。
角落里，一条蜥蜴的尾巴尖尝试着扭动了两下，见没有引起注意，正要快速遁走，就被一只俯冲下来的蓝绿色小鸟叼在了口中。
蜥蜴妖仅剩的那小片神识忍不住哀嚎，怎么刚逃出蛇口就落入鸟嘴啊！
他以为自己这次真的死定了，却不想那只小鸟叼着他一路飞行，不知道飞了多久，他就感觉自己被丢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啊！”
一道女声响起，蜥蜴妖睁开眼，就看见竟是孔雀护法！他的神识冲出尾巴，对着叶赫就是一阵猛磕。
“叶护法！救救我！”
从小鸟的视野里，叶赫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高璃吞噬妖怪，震惊程度可想而知。她捞起蜥蜴妖和那截断尾，就在心里疯狂呼唤鹤望澜。
鹤望澜突然出现，袖袍一卷，就跟叶赫消失在原地。等石琅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人了。他眯了眯眼，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这段时间的事，没发现什么异样，心下稍安，又迈步回了屋子。
叶赫看自己突然换了个地方，愣愣地看向已经坐下的尊上。有资格成为鹤望澜护法的都不是蠢的，她咬了咬下唇，把蜥蜴妖交了出来，快速把刚才的事交代了。
蜥蜴妖没想到会见到鹤望澜，神识猛地一颤，险些散去。鹤望澜皱了皱眉，挥手替他巩固了一下。
蜥蜴妖讪讪地跪在地上，“多谢尊上。”
“知道高璃把地牢设在何处吗？”
“只知道大概方位，高璃从不带我们进去......”蜥蜴妖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又求对方给自己一个安身之所。他如今这样，一不小心就会丧命，还是呆在妖王身边安全，好歹也要重新修出肉身。
“叶赫，这事交给你了。”
叶赫点了点头，取出一个法器将蜥蜴妖收了进去。犹豫几息，还是开了口，“尊上......石琅他真的......”
“如你所想。”
鹤望澜轻敲桌案，眼睛里都是漫不经心，好像被跟着自己几百年的属下背叛，也不能引起他内心任何波动。
“叶赫，要怎么做，你自己选。”
叶赫立马跪下，仰头看着坐在上首的人，咬着牙声音哽咽，“尊上，叶赫的命是您救的，任何想伤害您的人，叶赫都不会放过！”
鹤望澜眼神微动，抬手隔空将她扶起，语气带着些无奈，“都多大了，还这么爱哭。”
叶赫撇了撇嘴，爱哭跟年龄可没什么关系，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擦了擦脸，“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鹤望澜将一枚丹药交给她，“带回去交给石琅。他的伤也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