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会和其他人不一样呢。”星期日一声长叹,眼神中尽是对祝白的失望。
“在一开始听你提及人神之分,我本以为我将在这匹诺康尼之内寻到第一位同伴,但很可惜,你行走在另外一条道路上,和我,只是有些许重叠罢了。”
“我愿意承认你的说法,令使,我承认将希望放在虚无缥缈,不愿施舍一丝一毫眼神的神明身上是我考虑不周。为此,我愿意对你承诺,并邀请你来见证,我会用人的力量,构造出一片属于人的乐园。”
“但也正是因为你说的,神无法真正意义上影响人,所以我仍旧不会改变。既然我拥有了力量,哪怕他可能会影响我的意志,我还是会利用它。”
“你动用了仙舟联盟作为例子,我也同样以此回敬。但联盟和盛会之星终究不同。”
“丰饶令使倏忽,创建药王秘传以各种方式妄图将仙舟人带回药师的信仰中。联盟回绝了她,我也能够理解和接受。毕竟虽然同为丰饶民,但在联盟被孽物侵犯,人民死伤时,那位早已被压入罗浮幽囚域的丰饶令使没有提供丝毫的帮助,那位慈悲药王也没有丝毫制止。”
“我以为作为橡木家系家主的你,会和宇宙间一部分人一样,认为这是联盟的错。”
祝白感慨,宇宙间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认为联盟拿了药师的祝福,同为丰饶民却对丰饶孽物进行战争是联盟的错。
可联盟的死伤,妖星罗睺将仙舟苍城吞没,亲人,朋友,云骑都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幕,那份场景,那份痛苦,除了同样受过步离人等孽物侵犯的人外,没人能理解。
你不能要求一个全家被杀的孤儿对千年前帮助过你先祖的一个神保持信仰。
哪怕你的寿命同样漫长,可杀掉你全家,将他们当成血食牲畜的,是和你一起被叫做同一个名字的生物,他们把你和杀人凶手一起叫做丰饶民,借此来抨击你。
他们只注视眼前的生死,没有立场,没有观点,但却可以高高在上的评价所有人。
主动走向祝白和他只余一米距离,这个距离祝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所有站在他面前的人。
但星期日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相信祝白,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上的人哪怕是镜流在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理解祝白,两人的脑海里几乎有着一个相同的意念。
星期日微笑,转身看着星穹列车的一行人
“并非所有人,都能走向未来。有人生来弱小无助,有人限于后天的不幸,有人向卑劣和怯懦屈服。在生存面前,他们同样平等只能目视自己的价值,不断被外物掠夺。”
星期日的目光如炬,注视着列车一行人,看着无名客,星,继续开口
“如果你没有无名客的身份,没有星核,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同样要为生存而烦恼,你会喜欢哪一种匹诺康尼。适者生存的蛮荒之地还是人人得以幸福的美梦乐园。倘若人们连生存都无法保证,更遑论那虚无缥缈的平等未来。
“这世界上有各种情况,各种规则,各种没有未来的人,我也深知没有一个规则可以绝对公平。”
星期日转过身看着这位和他心中所想有着些许重合的陌生人
“弱肉强食这个规则本不该如此,对于适者生存这个规则我感到不满。可不是所有人都是英雄,都有能力,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人。”
“在人们没有能力的时候,美梦之地其实也算是一种庇护。”
“而这一切,只需要我来创造它,创造绝对的公平,创造不会被人们驱逐的公平。”
“那么,祝白,虚无的令使,你身上有着极为庞大的命途力量,这股力量明显超越了令使的范畴,我知晓你要在这里做什么,所以我想问你,你的答案是什么?”
少年愣住,自此之前他从未被人问过为什么要登上王座。
不,有人问过。他的师姐,罗浮的剑首,他的师傅,朱明的符尘。
像是被人阻挡,被一股力量拦下,发丝明显有着紊乱,镜流再次将那段可以压制魔阴身的黑纱缠绕在目前。
因为这样她可以动用更强的力量,她可以动用属于体内魔阴的一部分力量。她终于闯入了这片梦境回廊,她的表情告诉所有看见她的人,现在她很焦急。
“小白,等等!先别走,先别打破那扇门!”
那是在第几次的梦境中了?好像是在祝白知晓符尘和镜流同样有着未来记忆的某一次。
当时不过百岁的祝白和镜流,按照原本时间的发展,师徒三人一起坐在朱明属于他们三人的小院内。
作为师傅的符尘平躺在镜流的腿上晒着太阳,享受着徒弟的膝枕。祝白则洗着水果,将它们切成小块,一块一块的喂给符尘。
符尘闭着眼睛,满脸享受。
在祝白又喂了符尘一块后,符尘含糊不清的问着祝白
“小白啊,虽然有我的因素害你走上了虚无命途,但是哪怕有我在,你也不会有着想要登上虚无王座的想法啊。就是你们看不惯药师,可那毕竟是个神,你当不当王座又有什么区别?和镜流一起让药师升格成为不朽之龙不是更为稳妥吗?”
镜流同样抬起眼眸,才刚刚停下给符尘按摩的手指,但在一声委屈的哭喊后又无奈的放了回去。
但镜流的眼神同样传递着疑惑。
“真的不知道?”祝白装作有些伤心的样子,一把夺过了符尘的水果,虎口夺食,喂给了正在给符尘按摩的镜流。
符尘当时就急了,但还是想要知道答案。
祝白沉默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落寞
“算我怕你们俩了,我说。”
“你还记得第一天将我和师姐捡回来那天吗?”少年眼神中带着期盼
符尘心虚的挠了挠头
“这天可真蓝啊。”
“我就知道!”祝白象征性的吓了符尘一次
“你把我和师姐抱起来时我不是失血过多昏迷了吗?可是我也是丰饶民啊,仙舟人有多难杀你能不知道?”
“所以发生了什么?”镜流好奇的询问
“我看见了岚的箭矢落下,所有孽物在它那一箭之下全部化为灰烬,包括来不及撤退的云骑。”
“当时一个念头就在我脑海里蹦出来了,我在想,一个没有丝毫感情,只是被命途限制的神,真的可以给联盟带来安心和和平吗?我们也是丰饶民,总有一天也要沦为魔阴,沦为孽物的啊,会不会有一天,我的信仰为了杀掉我会牺牲掉其他无辜的生命。”
“帝弓是很强,可是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它就是一个联盟仇恨的聚集体,只不过是夹杂了一些其它的概念,有了强大的力量 所以它被称为星神。”
“为什么人们会把一个没有丝毫人性的家伙当做自己的守护神呢?难道我们就一无是处,只能把自己的性命,同胞的性命,交到一个不会在乎我们性命的…神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