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罕见的困倦之感竟有些突兀的涌入脑海。
只是隐约之间,熟悉的淡雅香气环绕四周,恍惚间是一个微凉的温度触及身体。
他睁眼,却见那熟悉至极的面庞就在眼前,鼻尖相抵,不过毫厘。
一个力道将他揽入了熟悉的怀抱。
泛着凉意的指腹摩挲着他的后颈,连带着心口原本便跃动的小火苗顿时窜起熊熊烈焰。
他像是猛然醒悟般抬起手臂,紧紧相贴的胸膛之上是被逐渐同化的滚烫体温,掌心压在对面人的肩胛,独属于师尊的气息一丝一缕的钻入鼻腔。
发丝擦过脸侧,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肩颈。
君执张了张口,却怎么也唤不出那一声‘师尊’。
随即自己的手臂突然被外力晃了晃。
一道之于自己而言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起来了。”
玉如萧佩戴好了自己的发冠,回眸一看却见君执还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前两日分明起的格外早,怎的今日……
他心里还在嘀咕,这会儿上手去拍了拍,却见君执猛地睁开了眼。
一双眸子里尚且还带着刚醒的迷茫,视线聚焦于自己脸上的时候,却蓦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尔后猛地翻身而起。
砰。
后脑勺险些再和墙面产生接触。
玉如萧眼疾手快的将自己的手掌垫在了中间。
他颇为担忧的盯着君执的脸色,“怎么了?”
君执摇摇头,一张脸上却惊疑未定。
末了仿佛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抬手抓住了玉如萧垫在自己脑后的手,看着那微微泛红的骨节,眸光一顿。
一道清凉的气息却顺着眉心印记注入脑海。
耳侧是师尊担忧的声音响起,“做噩梦了?”
君执嘴唇紧抿,顺势将头往他胸口一扎,过了半晌才闷闷开口:“……不是噩梦。”
“对嘛……”
玉如萧道,很是趁手的揉了一把他的后脑勺,“在我身边,那些脏东西进不来的。”
君执很快翻身下床,以极快的速度梳洗整理之后,还不忘将那件外袍叠的整整齐齐。
他尚且还在质疑是不是屋内光线不好,总显得孩子面色发红,就见君执已经顶着这张熟透的脸,知会一声出了门。
甚至看背影还有些像落荒而逃。
不过就是起得晚了些,至于这么着急吗?
玉如萧不解。
不过很快,改制之后的第三个比赛日,擂台之上终于算是多了些人。
千山盟的比赛也罕见的没有排到首轮。
君执这会儿看着摩拳擦掌的苏诚,还没听完他诉说自己激动的心情,就听见了一个色厉内荏的声音。
“君执!今天我们两宗相对,你最好能站出来应战!”
“你谁啊?”
苏诚上前几步,“眼熟,你不就是那个二十五岁才结丹的清云宗师兄吗!”
他一句话压根没收住声音。
君执看着这人面上青红交加,随即转身离开的背影,无形之中捏紧了掌心。
仙门大会的特殊要求,必须穿着宗门弟子服。
然而就算是没了那绣着莲花纹的白衣,他仍旧能闻到有些刺鼻的莲花香气。
与师尊身上的天差地别。
君执眸光一寒,却在思及记忆中那抹淡雅清新的气息之时,昨晚称得上旖旎又怪异的梦境突兀的出现在了脑海里。
苏诚还在气头上:“真是嚣张!看给我们君师弟脸都气红了!!”
第三日的赛程也在紧锣密鼓之中开始。
值得一提的是,南疆的队伍竟胜出的格外迅速。
以蛊毒为职业的修士诡谲难防,所召出的毒虫数目庞大,近乎覆盖了整座擂台。
为首紫砂遮面的女子抬手取出了一瓶液体,轻轻滴在中毒之人的眉心。
“不出意外,下一轮便会对上我们。”
桑若声线沉沉,“这等庞大的攻势,还真是难寻解法。”
玉如萧赞同的点了点头。
而很快,擂台之上便已然显现了千山盟与清云宗的名字。
君执看着站定在首位的宁源,又抬眸看了看高台之上的玉如萧。
就见自己师尊旁若无人的向着自己挥了挥手。
他抬腿站定在单人站的第一位,身后殷乐拍了拍他,“加油!师弟!”
很快,第一轮弟子名姓也已经显露于半空。
君执看着对面仍旧仰着头,脸色却显得颇为难堪的宁源,自报家门之后,清晰看见了这人脸上明晃晃的嫉妒。
“你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徒弟而已!神气什么!”
他听见这人咬牙切齿的低语。
君执张口纠正:“唯一的徒弟。”
对面宁源的脸色更难看了,似乎是没料到他能听见,这会儿整个人尴尬中带着一丝难堪。
却还是梗着脖子,“玉衡仙尊乃仙门名士,本应千人追随万人景仰,你凭什么……”
当——
悠扬的钟声响起。
一道雷光顷刻间在面前放大。
君执的身形直接闪现在他面前,将那没说出口的话直接抽了回去。
宁源慌不择路的躲开,就听一道声音清晰的传入耳畔。
“凭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鞭声席卷着破空声响,五道残月状的紫芒直接封锁了他的所有路径。
清云宗的白绿两色服饰中出现了道道焦黑。
原本的莲花香气也很快被焦糊味掩盖。
宁源咬了咬牙,脚下迅速形成水洼,正欲凝成水弹,抬掌却不见水花。
他垂眸,却只看见那冻得结结实实的冰壳。
再没回过神,就见一道雷光霹雳而下,直直轰在了他的头顶。
炸起的头发蓬松飞起,带着滚滚浓烟。
下一秒,只觉得腰上一阵剧痛。
长鞭不知何时卷上了他的腰,猛地一甩甩至半空,又是一个身影随着电光闪现而来,将他一脚踹了下去。
整个过程快的不足三分钟。
“芜~”
高台上纪尘摸了摸自己的拂尘,“你这娃打架真利落。”
玉如萧看着这人刚刚拿出来还没来得及使用的骨扇,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此人是谁。
那个低配版的自己。
桑若悄悄拍拍他,“听闻这人一心想拜入你门下,你可知此事?”
“略知一二。”玉如萧答。
“兴许正因如此,君执下手如此果断。”
桑若笑了笑,“毕竟他对你可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