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周六,况承止都没在家里露过面。
詹挽月倒是在某个媒体号上面看见了他,知道他这两天去了香港。
况家是全国首富,一直饱受各方媒体关注。
况承止作为况家独子,才华卓然,又跟詹绾阙这个当红歌星有过一段恋情,新闻价值比一般明星还高。
他的行踪和动向,那些媒体比她这个当老婆的清楚多了。
那个媒体号报道了香港一个大型地产项目的动工仪式。
况承止是这个地产项目的总建筑设计师,这场仪式他也有出席。
媒体号显然知道谁才是流量密码,十几张照片,九张都拍到了况承止,其中有五张还是不同角度的特写。
男人西装革履,身形高大,比例优越,站在一众老总高管中间,年轻英俊,备受瞩目。
头顶日光正盛,他帅得跟其他人都不在同一个图层。
在旁人眼里富贵迷人眼的场合,都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所以一众人里,他看起来最松弛。
轮廓清晰的侧脸透着几分意兴索然,举手投足一股慵懒劲儿,气质矜贵得不行。
詹挽月对这个地产项目有印象。
项目的甲方跟京北建院合作过好几次。
年初的时候,建院听见风声,派设计二部的高管去香港跟甲方面谈过,想在项目公开招标前多探听一些内部消息。
结果甲方说,这个项目不会公开招标,合作方他们已经联系好了。
至于这个合作方是谁,二部的人在这篇报道发表前都没打听到。
詹挽月没想到这个神秘的合作方就是况承止。
由此可见,况承止计划把生意移回国内并不是一时兴起,他在年初就在暗中筹划了。
况承止在背后为詹绾阙做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她本人是否知晓。
周六。
詹挽月考虑到要做身体检查,起床后连水都没喝。
收拾好自己,詹挽月开车出门,提前五分钟到了三院。
扫墓那天况承止只说在研究中心见,詹挽月到了这边才知道,研究中心有三个门,分别对应三个停车场。
詹挽月不知道况承止的车停在哪个门。
微信删了没加回来,詹挽月只能给他打电话。
连着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
就在詹挽月以为况承止放了她鸽子的时候,电话回过来了。
况承止语气冷淡:“什么事?”
詹挽月瞬间被他事不关己的语气挑起一股无名火。
她不想一大早就跟他吵架,停顿片刻,压了压火气才问:“我到研究中心了,你在哪?”
可惜没压住,一开口无名火就控制不住往上窜。
没等况承止回答,她又问了一句:“给你打了三个电话都不接,你是忘了今天要来做检查吗?”
况承止慢条斯理地回答:“没忘。”
“那你不接电话。”
况承止悠悠来一句:“这不又被盗号了吗,刚找回来。”
“……”
好想把他这破嘴给缝上。
詹挽月无视他的阴阳怪气,又问了一遍:“你在哪?”
“回头。”
詹挽月微怔。
她握着手机转过身,况承止站在楼梯前面,当她面挂了电话,一步两阶,走到了她旁边。
四目相对。
沉默了几秒,詹挽月收起手机,跟他说:“进去吧。”
况承止“嗯”了一声。
丁院长应该提前打过招呼。
詹挽月跟分诊台的护士一提他们是来找丁院长的,护士立刻笑着接待他们:“是况先生和况太太吗?这边请,我带你们见丁院长。”
詹挽月回以一笑:“好,麻烦你了。”
护士:“没有的事,您太客气了。”
护士带他们坐电梯去25楼,本来打算直接去办公室,结果护士站的人说丁院长被叫去急诊科会诊了。
护士只好跟他们说:“二位去会客室等一会儿?我先拿点资料给你们看一看。”
詹挽月表示理解:“好,没关系。”
护士把他们带到会客室,书面资料和影像资料都送进来了一些。
她拉上百叶窗,用投影仪给他们播放试管婴儿相关的基础知识。
护士本来还想亲自给他们介绍,说了没两句,况承止就让她出去了。
詹挽月以为他是有话要讲,然而护士离开两三分钟了,会客室里还是只有视频播放的声音。
她从资料里抬起头,奇怪地问况承止:“你为什么叫她出去?”
况承止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里,眼睛盯着投影仪,兴趣缺缺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吵。”人也惜字如金。
他态度冷淡,詹挽月也懒得跟他搭话,没再开口。
纸质资料翻完,投影仪里的视频才播放到试管婴儿的取卵过程。
整个过程是真人实景拍摄的,部分画面做了打码处理。
当詹挽月看见医生拿起那根巨长的针准备扎进女人的身体,她眉头紧拧,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疼。
她没敢多看,移开了眼,望着窗外发呆。
几分钟过去,视频里已经在科普取卵手术后可能伴随的副作用了。
忽然。
况承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仅如此,他还把詹挽月也拽了起来。
不由分说拉着她往会客室门口走。
詹挽月一头雾水,脚步停下来,问:“去哪里?丁院长一会儿就回来了。”
况承止松开她的手,不难听出他心情很差:“不做了,管她回不回。”
“不做了?”詹挽月更不理解,“好好的怎么不做了?”
她就没见过比况承止还阴晴不定的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不想做了,不行吗?”
“为什么?”
“不想做就是不想做,没有为什么。”
好耳熟的话,似曾相识的语气。
詹挽月一下子想起四年前,她从况宅追出去,问况承止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去英国留学了,他也是这么一脸不耐烦回答她。
不想了,不行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没有义务。
反悔在他那里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跟他较真的人才是小丑。
詹挽月脸色冷下去,陈年累积的委屈颇有种集中爆发的势头。
“你不想做,周三扫墓的时候,在你姑妈面前怎么不说?”
“事情答应了,临到头又无缘无故反悔,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耍我就这么好玩吗?”
况承止冷呵一声:“那你呢?就这么想给我生孩子?”
詹挽月皱眉,耳边响起扫墓那天他说过的难听话。
她轻讽道:“你又想说我没得选,要为你们况家传宗接代了是吧。”
“这不正合你意?”
况承止弯腰凑近詹挽月,轻佻地用手摩挲她的光滑白皙的侧脸。
露骨的调情话,言语间却没有半点情意。
“其实你想生,何必这么麻烦,现在回家我不戴套陪你做不就行了。”
“啪!”
詹挽月用力拍开况承止的手。
冷白皮的手背瞬间留下一道巴掌印。
詹挽月退后两步,况承止的话犹如在她身上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伴随猛烈的耻意。
她握紧了拳头,气得身体微微发抖,眼泪上涌,她拼了命要憋回去,眼眶几秒间变得通红。
詹挽月咬牙骂他,两句话仿佛被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
“孩子对你来说就是用来羞辱我的工具吗?”
“况承止,你怎么这么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