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绾阙两眼无辜望着他:“子越你怎么了?突然这么凶。”
周子越递给她一个“打住”的眼神:“别来这套,我们又没谈。”
詹绾阙笑了笑,很无所谓的样子。
周子越更火大:“你问你话,你笑什么,回答我。”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怎么回答你?”詹绾阙慢悠悠地问。
“再装就没劲了,詹绾阙。”周子越瞥她一眼,“我已经给你留面子了,没有当满屋子人的面问你。”
詹绾阙无奈又疑惑:“我也没让你做什么呀,不过动动嘴皮子而已,你在生什么气?”
认知刚被冲击过,詹绾阙其实平时也这样,此刻周子越却觉得她无比陌生。
“没让我做什么?”
周子越轻呵一声,意味不明扫了眼詹绾阙的手机:“打牌的时候你一直在看微信,我余光有扫到你的聊天界面,对面那个人叫你大小姐,是你家的佣人吧?”
“让我猜猜,你应该让你家佣人给你通风报信,詹挽月来了就在微信上通知你。”
说到这,周子越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点开他和詹绾阙的聊天界面。
最新一条消息停留在半小时前。
他出去接电话的时候,詹绾阙给他发的。
[子越,你要是碰见挽月就让她来跟我们一起玩牌]
[你直接让她来她可能不会来,你就说承止手气太好了,让她跟承止换一下,解救解救我们]
“紧接着,你就算着时间,让我把詹挽月带到房间去。”
周子越收起手机:“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承止帮你看牌,总之,从结果来看,你的目的达到了。”
他似笑非笑看着詹绾阙:“詹挽月可气得不轻,我都挨了她两句骂,她以为这些是我的手笔。”
“阙阙,你好手段。”
詹绾阙听完周子越的话,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有一丝慌乱。
“所以你是因为我让你背了黑锅才这么生气的?”
“好吧。”詹绾阙还挺勉为其难,颇有种“没办法,宠你一次”的无奈,“对不起,子越,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了,要不这样吧,下次你再碰上甩不掉的女人,我给你做挡箭牌怎么样?”
周子越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他在感情方面向来随便,自己没几分真心,也从不追求真心。
但那都是对不重要的人,面对要好的朋友,他一向认真。
当然,这部分人也是如此回馈他的。
詹绾阙一度是其中之一。
结果居然是他自作多情?
周子越背后隐隐发凉,忍不住心惊。
“在你眼中,人是不是只分为两种,可利用和不可利用。”
詹绾阙笑得甜美,一如往常:“怎么会呢,子越,你和承止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
“最特别的?”
周子越自己说出来的都感觉可笑:“现在最特别的两个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詹绾阙顿了顿,表情有点受伤:“子越,怎么连你都向着詹挽月了?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我没向着谁,是你让我感觉寒心。”
周子越忽然觉得这么聊下去一点意义也没有,他在指望詹绾阙认错吗?
他想法也挺可笑,詹绾阙如果会认错,也干不出这种事了。
周子越用最后一丝耐心劝了詹绾阙两句。
“你干的事,承止心里都门清,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挽回承止,但我劝你别搞,承止已经结婚了。”
“承止妈妈怎么去世的,他爸都干了什么,这些年他是怎么对付他爸的,不需要我跟你复盘吧,你要是自信过头,认定承止会为了你出轨,结果就三个字,不可能。”
詹绾阙“嗯”了一声:“我没这么想。”
为了她出轨,她岂不是要承担骂名?
她哪有那么笨。
借力打力,隔岸观火,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周子越一看她那个反应就知道她没听进去,他耐心告罄,也懒得说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詹绾阙。”
詹绾阙委委屈屈道了一声歉。
周子越没接话,径直离开了房间。
人一走,詹绾阙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确实是最后一次了。
二十几年的情分,利用一次就没有再利用的价值了。
情分这东西就是廉价。
况承止听佣人说詹挽月回了房间,离开主楼,往后花园那边的侧楼走去。
侧楼离佣人们住的地方更近,远离主楼。
单从住处也能看出詹家有多不喜欢詹挽月这个女儿。
侧楼是一栋有历史的老洋房,没有电梯,木质楼梯年久失修,一踩上去就嘎吱嘎吱响。
刚结婚那年,有一天晚上,他跟詹挽月窝在床上看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的表哥欺负他,下楼故意在楼梯上蹦哒,灰尘全都掉进了他住的楼梯间。
詹挽月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在詹家的住处。
“我被允许回詹家住的那天,佣人带着我走进了詹家的那栋侧楼。”
“侧楼的楼梯,下面也有一道门,你知道吗?我当时以为我会跟哈利波特一样,也住进楼梯间,同时又有点庆幸。”
“我庆幸兴来很瘦,不像哈利波特表哥那么胖,兴来要是在楼梯上蹦哒,震到我房间的灰尘不会有哈利波特房间的那么多。”
詹挽月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她笑自己想法幼稚。
他当时没有说话,只是悄悄搂紧了詹挽月。
他不觉得詹挽月幼稚,相反,她越是这样苦中作乐,将往日的痛苦以玩笑的方式诉说,他越是感到难过。
况承止走上二楼。
詹挽月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房间没门关,况承止抬步走进去。
詹挽月正坐在书桌前发呆,听见脚步声,她回头看见况承止站在身后,惊讶了一瞬,像是没料到他会找到这里来。
不过很快脸色就冷了下去,脑袋转回去,一个字也不主动跟他说。
还在生气。况承止心想。
他走到书桌边,视线落在詹挽月白皙光滑的侧脸上。
况承止看着她,轻声说:“你别误会,我跟詹绾阙什么都没有。”
过去种种,凝练成误会两个字。
好轻巧的解释。
詹挽月只当听了句废话。
即将跟况承止离婚的现实摆在眼前,她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不少。
别说况承止跟詹绾阙眉来眼去打牌了,就算他们两个人当众接吻,跟她这个准前妻又有什么关系?
詹挽月摆正自己的位置,淡声说:“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不重要。”
不重要三个字在况承止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况承止的脸都阴了,低沉的声线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这都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
詹挽月垂眸,回了他两个字。
“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