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
况承止“啧”了一声,懒懒道:“你真是我亲姐,骂这么脏。”
“谁让你零帧起手发神经。”
况宥真看了眼窗外:“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混球怎么要转性了?”
换做以前,况承止肯定要跟况宥真贫两句嘴。
可他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安静。
况宥真狐疑地打量他:“没事吧你?”
况承止抬眸迎上况宥真的视线,一脸正色,没接她的话,而是突然问起:“姐,我一直都那样吗?”
况宥真放下包,在他斜对面的沙发坐下。
“哪样?”况宥真听得一头雾水。
“就你上次说我的,我爱别人的前提是别人先爱我。”
况承止又问了一遍:“我一直都这样吗?”
况宥真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她以为这句话早就被况承止当作耳旁风了,没想到他记到现在,甚至还反思上了。
况承止迟迟没听到况宥真的回答,皱眉催促:“怎么不说话?”
况宥真如实说:“觉得不可思议,你混蛋惯了,突然这么不犯浑,怪不习惯的。”
况承止又感受到了那天眼睁睁看着詹挽月走远,自己却无力往前追的挫败感。
他“嗯”了一声:“我确实是个混蛋。”
况宥真认真想了想,客观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你不是一直都这样的。”
况承止微怔。
况宥真:“确切的说,在挽月之前,被你爱的人,根本不存在谁先爱谁这个次序。”
况承止:“什么意思?”
况宥真娓娓道来:“从出生到现在,你真正在意的除了家人,还有其他人吗?”
“不管是妈妈还是我,或者照照,有血缘在,大家彼此爱护关心,都是一种本能。”
“至于朋友,互相不需要是对方的唯一,没有独占欲,大家只需要真诚以待。”
“只有爱情才有先后顺序,才会计较谁爱得更多,也伴随独占欲,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密关系。”
说到这,况宥真提了句题外话:“可能是我第六感吧,我没觉得你跟詹绾阙谈恋爱的时候建立了亲密关系。”
况承止眉心紧蹙,脱口而出:“当然没有。”
况宥真点点头:“所以挽月是第一个。”
况承止:“是。”
“爱情是双向选择,如果两个人都是要等对方先爱自己,那么这两个人永远无法相爱。”
况宥真一针见血地点破关键:“你因为误会挽月的和林歇的关系,认为挽月一直对你虚情假意,你没有从她那里得到爱,所以你也停止回馈爱。”
“这确实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爱人先自爱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在停止回馈之前,你明明还可以去确认、去沟通、去争取,但你都没有做,你直接选择了停止。”
“承止,这才是你对挽月最残忍的地方,既不了解,也不信任,像专制的国王,唯我独尊。”
“我之前也说过你,你一直在俯视挽月,你怎么回答我?你说你只是不想离婚。”
“发现了吗?在你的潜意识里,从来没有挽月的意愿。”
“她先是你的爱人,然后才是你的家人,挽月她不是天生就应该爱你,也没有义务一直在原地等你。”
况承止听完有种顿悟的感觉。
顿悟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更猛烈的懊悔和挫败。
太晚了。
詹挽月已经不要他了。
心里持续不断坠闷感让况承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
况承止茫然无措地问况宥真:“姐,我要怎么做才能让詹挽月原谅我?”
况宥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绝望再次充斥况承止的五脏六腑。
下一秒,况宥真话锋一转:“不过我知道,道歉不只是说一句对不起,而是做出改变,并接受对方的情绪反扑,对方永远有因为你的错误而继续生气的权利。”
“如果你抱着道歉多少次,做到什么程度,对方就必须原谅你的想法,那就不算真正的弥补。”
况承止愣了愣,忽然笑了。
况宥真瞥他一眼:“笑什么,你光听我说着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
“我不是笑这个。”
“那你笑什么?”
况承止由衷道:“老天爷善待我的证明,不是让我成为我,而是让你成为我的姐姐。”
“姐,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这些。”
况宥真都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行了,你少说点两句,我对你的人话过敏。”
“……”
一腔温情付之东流,况承止扯了下唇:“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同一时间,京北建院。
詹挽月昨晚加班加到半夜才走,今天早上多睡了会儿,比平时晚一个小时到设计院。
一到工位,詹挽月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清楚记得,昨晚离开时,工位的椅子是没有推进去的,鼠标也是随意放在桌子上,离鼠标垫很远。
可是现在,椅子被推进了桌子下面,鼠标被放在鼠标垫的正中间。
她的工位被人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