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这个字眼像一颗雷在况承止身体里无声炸开。
他脑子一片空白,懵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在慌乱将理智吞噬殆尽前,况承止逼自己恢复冷静。
况承止侧眸瞥向詹绾阙,眉眼冷然:“只有蠢货才会把别人当成傻子。”
詹绾阙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无奈地笑了笑:“你才拿我当傻子吧,这种你随便一查就知道真假的事情,我能给你胡诌吗?”
况承止不说话。
詹绾阙主动退一步:“行吧,你不信我就不说了,省得讨你嫌。”
说完,詹绾阙站了起来,准备走。
况承止这时发话了:“坐下,说说。”
詹绾阙轻笑一声:“不怕我另有所图了?”
况承止冷冷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我会去查。”
詹绾阙重新坐下:“好,你不误会我就行。”
况承止催促:“说重点。”
詹绾阙娓娓道来:“我不在国内,这件事是听妈妈说的。去年五月份,爸爸生日那天,挽月回家吃了个饭。”
“吃饭的时候,爸妈又提了孩子的事情,催你俩赶紧要一个。”
“挽月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听了没两句话就说要走,饭也不吃了,脾气很大。”
“后来爸把她叫到书房说话,挽月亲口跟爸说,她想跟你离婚。”
“爸指定不同意呀,毕竟你们的婚姻牵涉两家的利益,哪能说离就离。但挽月态度很坚决,最后爸放了话,离婚可以,但她必须为两家生个孩子,有这个孩子做纽带,就算你们离婚了,詹况两家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詹绾阙说的时候一直在暗中观察况承止的表情。
她见况承止眼里的冷意越来越重,趁热打铁,接着说:“一开始大家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想离婚,后来……”
詹绾阙停了停,有些吞吞吐吐的:“……后来没多久,林歇就离婚了,你应该有听说。”
“这两件事前后是不是存在因果关系我说不好,毕竟也没问过挽月,但你是她枕边人,可能比我们这些外人更有判断力。”
詹绾阙话锋微转:“我跟你说这些也没有其他目的,就是想劝劝你,做试管婴儿这件事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挽月她一时情急不顾惜自己身体也要跟你……可以的话,你替她顾惜着点儿吧。”
况承止已经没心思揣摩詹绾阙真正的目的了。
詹绾阙确实心机重,但有句话她没说错,随便一查就知道真假的事情,她不至于胡诌。
她心机重,不会犯这种蠢。
更让况承止相信詹绾阙说的是事实的原因还有一个——她提到了去年五月和林歇离婚这两个时间节点。
别人不知道,但况承止清楚记得,在这两个时间节点之后,也就是去年十月份,老爷子忌日,他和詹挽月在况家住了一晚。
那一晚,詹挽月宁可睡沙发也不跟他同房。
他们两个这几年关系不怎么样,但夫妻生活一直照常过。
那晚詹挽月一反常态坚定拒绝,他就怀疑过是不是跟林歇离婚有关。
没想到,早在那晚之前,詹挽月连离婚的想法都有了,难怪碰都不想让他碰。
真能藏事啊詹挽月。
你心里到底装了多少跟林歇有关的秘密?
包间里死寂般的沉默。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况承止站起来,往门口走。
詹绾阙听见他淡漠的嗓音:“不早了,你回去吧。”
“你要去哪里?”詹绾阙问。
况承止脚步没停,头也没回,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回答詹绾阙的只有砰的一下关门的声音。
詹绾阙“啧”了一声,感叹况承止真是个捂不热的冰山。
但况承止的无情也不会让她感觉失落,毕竟她的筹谋不是为了得到爱情。
詹挽月开车回了涧山公馆。
八点半了,饭是一点没吃,气倒是喂了一肚子。
詹挽月没什么胃口,喝了一小碗程姨炖的燕窝银耳羹就上楼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詹挽月听见手机响。
她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一看,是关悬打来的。
詹挽月接起来:“悬悬,什么事?”
关悬问:“你是不是没看群消息?”
“还没,我刚洗完澡。”詹挽月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我现在去看。”
关悬笑道:“不用不用,没啥正事,别紧张。”
“就我们最近不都忙嘛,这周六我和金鱼都有时间,想问问你有安排没,没安排我们去环球玩一天?最近新开了园区,正热乎呢。”
周六。
詹挽月不想扫好友兴致,但况承止那边又推不掉,她斟酌了一下,问:“周日去可以吗?周日我没安排。”
“我可以,不知道金鱼有没有空,一会儿问问她。”关悬顺便好奇,“你周六要干嘛?加班吗?”
“不是。”
做试管检查没什么好隐瞒的,詹挽月都跟关悬说了,连带着晚上吃饭发生的事情。
除了詹挽月,其他出场人物平等地被关悬辱骂了一遍。
骂完后,关悬有些犹豫地问:“阿挽,你跟况承止都这样了,你……还打算要孩子吗?”
詹挽月几乎脱口而出,态度果决:“没打算要。”
关悬“啊”了一声,不理解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做检查?”
“你们两家长辈确实催生催得跟着魔了一样,但你如果不打算要孩子,你也要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能任由他们安排你。”
詹挽月“嗯”了一声,认真地说:“放心吧,悬悬,我心里有数。”
“我答应做检查也有我的私心。长辈们实在催生催得太厉害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体现在不适合要孩子,我耳根子也能清净几年。”
关悬这才了然,夸她:“你这个小机灵鬼!”
詹挽月笑了笑。
关悬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那如果检查结果还不错呢?到时候医生说你身体符合做试管的要求,你岂不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小,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
旁的不说,单从她越来越乱的经期就能感受到。
“可是万一呢!”
詹挽月目光坚定,既不逃避,也不迷茫:“那我会明确拒绝,我不做试管。”
她停顿片刻,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我和况承止现在这样糟糕的夫妻关系,怎么可能带给孩子幸福。”
关悬叹了口气。
“可是那个死渣男昨天还跟你说什么由不得你,没得选,要为他们况家传宗接代……”
关悬担心詹挽月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吃亏还是她自己。
詹挽月依然坚定:“子宫长在我身上,生不生我说了算。”
关悬抛出最坏的情况:“如果他对你用强呢!”
结果詹挽月的语气已经入了党:“那就报警,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
沉默片刻,关悬如老母亲般欣慰:“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女王陛下,小的就不担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