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的A4纸上方居中写着:【股权转让协议】
右边的A4纸是协议的具体内容。
【转让方(甲方):詹挽月
地址:xxxxxxx
身份证号:xxxxxxx
受让方(乙方):詹允和
地址:xxxxxxx
身份证号:xxxxxxx
目标公司:驰跃企业股份有限公司
鉴于甲方在公司合法拥有1%的股权,现甲方有意转让其在公司拥有的全部股权……】
“这是我十八岁那年你送我的集团股份,这么多年的分红我一分钱没动过。”
说着,詹挽月掏出一张卡放在那叠A4纸上。
“钱都在里面,密码是初始密码,我也没改。”
詹允和一脸审视看着詹挽月:“你这是做什么,要跟家里划清界限?”
“是。”
詹挽月毫不犹豫:“你们给我的,我还给你们,以后我不再是詹家的女儿,你们也没资格要求我为詹家搭上自己的人生。”
“詹挽月你疯了吗!”詹兴来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指着茶几上的股权转让协议,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一笔你这辈子都花不完钱的啊!”
詹挽月并不在意:“钱这东西我自己也没少挣。”
詹兴来停顿片刻:“是,但这跟你挣的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詹挽月当然知道1%的股份含金量有多高,只是再高又有什么用?人总不能被钱给吃了吧。
“我知道。”詹挽月自始至终都很冷静,没有一点意气用事的痕迹,“这笔财富,还有詹家女儿的身份,带给我的掣肘远比好处来得多,所以我选择放弃,就这么简单。”
简单……
放弃豪门千金的身份,跟家里断绝关系,她居然说简单?
詹兴来呆愣地望着詹挽月,说不出话了。
詹允和跟于嫦华也没想到詹挽月会做到这个地步。
于嫦华还没缓过神来,詹允和已经快速冷静了下来。
他反问詹挽月:“钱你可以还,命要怎么还?”
“你身体里流的就是詹家的血,骨肉血亲,是你甩个协议,说几句狠话就能断的吗?”
“骨肉血亲?”詹挽月好笑道,“这东西既没把我和这个家连接在一起,现在要割舍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说得好像这个家亏欠你很多一样。”
詹允和冷嘲热讽:“如果我和你妈没有把你接来京北生活,让你就读全国最好的高中,你能考上京大?能有现在的前途?”
“你光盯着没有的,怎么不想想你有的。”
詹挽月坦然地迎上詹允和的视线,笃定道:“我能。”
“我在泊北读书时的成绩也能考上京大,我现在的工作也不是靠詹家得到的。”
“我从来没想过让自己烂在泥里,有没有你们来拉我一把,我的人生都不会庸碌无为。”
“至于你说的命怎么还。”詹挽月轻哂了一声,轻讽道,“你们生的时候也没经过我允许,强塞给我一条命,弄丢我十五年,找回来也不待见我,现在我要跟你们断绝关系了,倒是来问我命怎么还了?”
“合法的还法没有,违法的还法都在刑法里,自己查去吧,詹总。”
詹允和听到这里再也沉不住气,一掌拍在茶几上,怒吼:“詹挽月!”
于嫦华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副被孩子伤透心的模样:“你说的这都是什么混账话,合着我们做父母的生你养你还有错了?”
詹兴来听詹挽月说话,听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一个人怎么可以有种成这样?
詹挽月无视父母的指责,回归正题:“协议上我已经签了字,等你签完字协议就即刻生效。”
“今天我要说的就这些,这个家我不会再来,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各自珍重吧。”
詹允和脸色铁青:“我还没有答应。”
“不重要,我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詹挽月讽刺地一扯唇,“就像你们安排我嫁给谁也不跟我商量一样。”
“你——”
“老洋房那边还有一些我的个人物品,我要带走,你们如果担心我手脚不干净,拿不该拿的,可以派佣人盯着我。”
说完,詹挽月拿上自己的包就要走。
于嫦华噌一下站起来,难得没有连名带姓叫她:“挽月!”
“你当真就这么狠心,爸爸妈妈都不要了吗?”
于嫦华余光扫到已经傻眼的詹兴来,赶紧补充:“还有你弟弟!你恨我们就算了,但你弟弟是向着你的啊,他这次跟家里作对全是为了你,你连手足之情都不念吗?”
詹挽月的脚步停了停。
詹兴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几秒,他听见詹挽月淡声说:“这是两码事。”
以及:“等puppy洗完澡,我会安排人送它回詹家。”
眼看着詹挽月的背影越来越远,詹兴来的心扑通沉到了底。
岂止是他这个弟弟,就连唯一被她喜欢的狗,跟詹家有关系的一切,詹挽月都不要了……
詹兴来发愣的间隙,身侧刮过一道疾风。
况承止快步追了出去。
詹挽月走得快,况承止追得更快。
“詹挽月!”
况承止上前一把抓住詹挽月的手。
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难掩慌乱和着急:“我看你是脑子被门夹了,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也敢用。”
“我都跟你说了,韩家事情我会给你摆平,你何必为了这点小事舍弃詹家千金的身份?”
“还是说,你只是在威胁你爸?你太不了解你爸了,他的心比你狠,你今天把话说绝了,他明天就会把事情做绝,你用釜底抽薪的方式来跟他博弈,只会是你一败涂地,你懂不懂!”
况承止语速飞快说了一堆,詹挽月听完只是态度很淡地回答他:“我认真的,没有在威胁谁。”
“那你也很蠢!”
况承止恨铁不成钢地骂完人,拉着詹挽月要往回走:“跟我回去把那份协议书拿回来,有我在,你爸不会说什么,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詹挽月站着不动,叫他名字:“况承止。”
况承止身体一僵。
上次在医院,詹挽月跟他第一次提离婚,也是用这种语气叫他的名字。
况承止烦躁顿生,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没下死手,却又让他无法挣脱。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别管了。”
况承止脸色阴沉得可怕:“你不惜付出这么大代价,到底是因为韩家的婚事,还是为了跟我离婚?”
詹挽月干脆地吐出两个字:“都有。”
“下定决心是最近的事情,不过想法大学的时候就有了。”
詹挽月抬眸看着况承止,特别说明了一句:“所以你不用跟我较劲, 因为我也不是在跟你较劲。”
况承止性格太拧了,如果非要意气用事到底,对她来说只会是更大更多的麻烦。
“大学?”况承止追问,“为什么?”
詹挽月如实说:“因为不想被家里安排跟不喜欢的人结婚。”
话一说出口,周遭的空气好像都被抽走了,气氛紧绷且压抑。
况承止松开詹挽月的手,发出一声嗤笑,嗓音比极地冰川还要冷。
“那你被安排跟我结婚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协议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