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挽月回了他四个字。
“将计就计。”
况承止轻笑:“好,你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
“不过举报这个事情你就别经手了,我来安排,免得日后被人发现落下话柄。”
“这件事里你是清白的受害者,你身上不能有污点。”
詹挽月听愣了。
她怔怔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举报?”
况承止似笑非笑:“你都说将计就计了,我要是还猜不到你要举报姓方的吃回扣,顺势把徐玉泉翻出来,这脑子也白长了。”
詹挽月不知道回他什么。
况承止自我调侃:“怎么样,我是不是还算了解你。”
詹挽月:“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说回正题:“住建部门有匿名举报的渠道,我自己举报,不会被发现的。”
“天真。”况承止评价了她两个字。
詹挽月眉心微蹙:“我怎么天真了?”
况承止跟她拆了开说:“先不说你通过那个渠道会不会被发现真实身份,时效就是一个问题,住建那边每天收到的投诉举报成千上万,等处理到你的举报邮件,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其次,互联网时代哪有隐私?万一有人去查,查到你举报自己的项目,再经过舆论发酵,这件事的重点就偏了,变成你和徐玉泉的私斗,到时候谁还在意你在这件事里受到的伤害?”
“我刚说了,你是清白的受害者,身上不能有污点,别跟我争了,我来安排。”
詹挽月追问:“你要怎么安排?”
况承止跟她提了一个人。
詹挽月回想了几秒,想起来了:“以前排球社的社长?接你班的那个。”
“是。”况承止补充道,“他现在就在住建工作,我这两天约他吃个饭。”
詹挽月懂了。
短暂的沉默。
况承止忽然问起:“今晚跨年,你在哪过?”
詹挽月过了几秒回过神:“在家。”
“跟关悬?”
“还有金鱼。”
詹挽月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她凭什么老实回答他的问题?
“没事我挂了。”又变回冷冰冰硬邦邦的语气。
堪比川剧式的变脸,况承止苦中作乐地笑了笑:“小没良心的,用完就踹啊?”
詹挽月有意忽视他言语间的调笑和熟稔,还是只问:“还有事吗?”
况承止没头没尾来一句:“今年京北市政允许在市区内的公园燃放烟花爆竹。”
詹挽月听得一头雾水:“所以呢?”
“没什么。”
况承止主动结束话题:“去玩吧。”
“新年快乐,詹挽月。”
詹挽月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况承止不死心,主动问:“不跟我说一声新年快乐吗?”
詹挽月抿抿唇,嘴很硬:“还没到新年。”
况承止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你挂吧。”
詹挽月停了两秒,挂断了电话。
从卧室出来,许今雨正在催促关悬找遥控器。
“快换台啊,绿茶要出来了!”
“别催了,在找了。”
“开电视的时候不是才用过吗?扔哪了你。”
“你好意思问我?最后用遥控器换台的人是你啊,为了看你担唱歌!”
“对不起!我这就跪下来找!”
两个絮絮叨叨忙来忙去,跟两个小麻雀一样。
詹挽月打眼看过去,在两个沙发垫的间隙中发现了遥控器。
她走过去拿出来:“别找了,在这里。”
同一时间,电视里,京北电视台的跨年晚会,主持人的报幕提到了詹绾阙。
舞台灯光暗下去,晚会导播切了几秒观众区的镜头。
全是詹绾阙粉丝的应援色,一片粉海。
许今雨翻了个白眼,要去詹挽月手里抢遥控器:“晦气玩意,快快快,换台换台!”
关悬也跟着骂:“我雷粉色,请换台,谢谢。”
詹挽月被他们两个的反应逗笑:“你们不用这样。”
关悬:“我们也不全是恨屋及乌,本来就看不惯绿茶。”
许今雨附和:“就是就是。”
电视里,詹绾阙已经开始唱第一句歌词了。
唱的正是她之前发售的新专主题曲。
关悬站起来,重新坐沙发上,听了两句就受不了了:“快换台,吵死了,抓只公鸡来打鸣都比她唱的好听。”
许今雨盘腿坐地毯上,一边啃鸡翅一边吐槽:“说真的,我觉得绿茶老缝纫机了,网上铺天盖地的通稿说她是什么音乐天才少女,真能自吹自擂,现在当天才的门槛都这么低吗?”
“喏,就她唱的这首歌,前阵子有人扒了曲谱发到网上,说她抄国外一个动画电影主题曲。”
“那个动画电影挺冷门的,绿茶粉丝又凶,一个石头砸水里,愣是没溅起水花来,没劲。”
关悬一听来劲了:“真的假的?链接怎么不发我,我开小号带节奏去。”
许今雨:“早就没了,你是不知道绿茶在网上多会捂嘴,她妈妈专门——”
说到一半,许今雨意识到不太对,戛然而止。
关悬也默契地没追问。
只有詹挽月这个当事人跟没事人一样:“你接着说,她妈妈怎么了。”
她妈妈。
而不是我妈妈。
一个字眼的微妙区别,却让关悬和许今雨听了心里都不是滋味。
许今雨含糊说了一嘴:“就专门养了个公关团队,为她处理网上的负面消息。”
说完,许今雨伸手抢走遥控器,换了台,也转移话题:“哎呀不说她了,没什么好说的,对了,阿挽,刚才谁打电话找你?”
徐玉泉收买方经理坑她的事情,詹挽月早就跟两个朋友提过了。
眼下许今雨问起,詹挽月也照实说。
两人听完,纷纷惊讶。
许今雨:“死渣男对你的愧疚心还没到期?这么热心肠帮你。”
关悬冷呵一声:“你懂什么,这是一年到头作孽太多,年底了给自己积德呢。”
詹挽月喝了一口煮红酒,若有所思地冒出一句:“况承止之前说,我这辈子都是他的家人。”
客厅只剩下电视的声音。
许今雨鸡翅都不啃了,仰头望着她:“你该不会信以为真了吧?”
关悬轻哂了一下:“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转行干主播了。”
詹挽月没听懂:“什么意思?”
“主播口头禅嘛,直播间的都是家人。”
“……”
谁也没再提这茬儿。
三个人吃吃喝喝到零点,守着电视里晚会的倒计时跨了年。
窗外,燃放烟花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响起。
许今雨晕晕乎乎提议:“我们要不要去外边凑个热闹?”
结果被同样晕乎的关悬和詹挽月一致拒绝:“不了,困了,懒得动。”
许今雨人往沙发上一靠,也懒懒地不想动,没再坚持。
时间很晚了,许今雨就没走,留在这里过了夜。
第二天不用上班,詹挽月睡到了自然醒。
一拿手机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微信里的祝福消息堆了99+,詹挽月挑了一些回复。
设计院的大群里,未读消息更是堆积如山。
詹挽月点进去看了眼,被群聊里的一张张图片吸引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