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郡,允吾县。
一名身穿官袍,相貌端正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东城头上,神色凝重的望着东方的地平线。
此人名叫傅燮,北地郡人,同为今年通过考核的学子之一,于两个月之前,来到了这个允吾县,担任县令之职。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三百多名手持长矛、短弓的郡兵,以及数千名手持木棍、农具的百姓青壮。
原来,就在昨日清晨的时候,一名探马突然来报,言东羌叛军正朝着允吾县而来。
接到消息之后,傅燮一边急令关闭城门的同时,一边开始招募兵丁、百姓,加固城防,以备东羌叛军攻掠。
自傅燮上任之后,便开始大力推行朝廷此前颁布的诸多惠民政策,且为人宽和,待民极善,获得了不少百姓的爱戴。
所以,在接到傅燮的招募令之后,城中百姓纷纷响应,这才赶在东羌叛军抵达之前,初步完成了守城事宜。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很快就过了午时。
忽然,一支二十多人的骑士队伍出现在了城东的官道上,正朝着县城方向疾驰而来。
这队骑士的出现,让城头上的人们,顿时陷入的紧张之中,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当骑士靠近城头,跟在傅燮身后的县尉张济,上前低声道:“县尊,看这些人的衣着,应该是王家的护卫!”
“哦?”傅燮眉头微蹙,“他王家,此时派人过来作甚?”
“或许是想协助守城?”张济不确定的说道。
“哼,若是协助守城,理应多派人过来才是,只这么些人,能有何用?”
傅燮面色冰冷的说道,对于王家,显然很是不满。
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傅燮就派人通知了王家,希望王家能够将钱粮、人手全都转移到城中,以协助他一同守城,结果却遭到了王家的拒绝。
毕竟,对于王家来说,他们自家邬堡的防御能力,并不比县城差多少,干嘛要费力的转移到城中?
况且,在他们看来,东羌叛军反抗的是朝廷,与他们关系并不大,自己只需出些钱粮,兴许就能将其给打发走,实在没有必要用自家的钱粮、人手去守卫朝廷的城池。
因此,对于这帮自私自利、荼毒一方的家伙,傅燮自然是愤恨不已。
就在这时,城外也响起一声高呼:“县尊,小人奉家主之命前来求援,还请县尊派兵,速去救我王家……”
听到城外的喊声,傅燮顿时神色一动,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县尊,看样子,那些东羌叛军,是去攻打王家邬堡了!”
张济也凑到了傅燮跟前说道,声音中,竟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嗯。”
傅燮点了点头,嘴角也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了几分。
对于傅燮而言,东羌叛军前去攻打王家邬堡,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一来,允吾县的百姓,或可免除兵祸之危。
二来,如果东羌叛军,真能灭了王家这个地头蛇的话,那自己今后再治理此地,便没了任何掣肘。
傅燮看了一眼城外的骑士,高声道:“尔等且入城歇息片刻,本官这就组织人手,准备救援事宜……”
“多谢县尊!!”
听到傅燮的话,城外的骑士顿时大喜过望,随后便跳下马背,朝着城门走去。
傅燮见状,随即冲着张济招了招手,“张县尉,你马上带人下去,只待那些家伙入城,立刻将其全部擒杀,勿使走脱一人!”
“明白!”
张济答应一声,随即带着四十多名手持弓箭的手下,朝着城下快步走去。
王家派来的那队骑士,刚一进入城池,就被张济带人给团团围住,然后二话不说,便让人将他们给射成了刺猬!
……
允吾县东,三十里外,王家邬堡外。
颠禾率领的东羌大军,王家邬堡围的水泄不通,上万名羌兵,如同潮水一般,不断的冲击着邬堡的城墙。
这些羌人士兵,也已经知晓了父母、妻儿被屠戮的消息。
同颠禾等人一样,这诸多羌兵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去复仇,而能够回去的条件,就是扫清此处的地主豪强。
为此,诸多攻城当中的羌兵,也是变得如同疯魔一般,面对城墙上方投射下来的箭矢、滚石,没有丝毫的恐惧与害怕。
有人受伤了,他们就会主动站到前排去充当盾牌;有人战死了,剩余人就会将他们的尸体堆成高台……
面对羌人这种打法,便是王家蓄养的诸多死士,也不禁感到一阵胆寒。
在他们眼里,这些攻城的羌人,就如同一群不知疼痛、死亡为何物的恶鬼一般,怎么打都打不疼、打不退……
终于,在攻城战开始了一个多时辰的时候,一座由数千具羌人尸体堆成的高台,被叠到了与城墙齐平的高度。
无数羌兵随即顺着这座高台,冲上了邬堡的城头,与王家的死士们,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城墙开始逐渐失守。
“完了……彻底完了……”
得知消息的王家之主王国,也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张狂与自信。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东羌人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不顾一切的前来攻打他们……
时至黄昏,王家邬堡终于被攻破,王国连同王家全部族人,也被羌人屠戮一空。
攻破王家邬堡之后,颠禾只是让人取了足够大军食用的粮食,然后便急匆匆的奔向了下一个地方。
待羌人大军离开后不久,段颎这才带着曹操、袁绍、吕布等人姗姗来迟,并“十分无奈”的收拾起了羌人留下来的烂摊子……
毕竟,王家乃是西南三郡数得着的大户,其家中资产无数,其控制下的奴隶、佃户也是多不胜数,若不处置妥当,必会引起新的动乱。
对于这一情况,军中的诸多游侠,也不禁大感败兴。
毕竟,他们此番西征,都是响应了天子号召,奔着建功立业来的,结果到了现在,功没建成不说,反倒开始给叛军擦起了屁股,着实膈应到了极致。
就这样,东羌叛军在前大肆劫掠,朝廷大军则“被迫”在后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