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办法真的可行吗?”齐月宾怀中抱着琵琶,有些犹豫的问道。
“妹妹的一手琵琶技艺精湛,自然会得到王爷的青眼。”宜修微微一笑。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重生回来后,齐月宾对胤禛的情谊,宜修都看在眼里,可惜的是她这人一向做不来争宠的手段,放在胤禛眼里,也是端庄稳重有余,情调不足。
因此纵使有宜修一开始的举荐,现在的齐月宾坐稳了侧福晋的位子,却始终不算十分受宠。
这一世,宜修早就放下了对胤禛的那点情爱与执念,齐月宾心悦胤禛,与她并无利益冲突,她也乐得见到王府里得宠之人,是出自自己的盟友之中。
如今最得宠的柔则触怒了胤禛被禁足,王府里又无其他新人进来,正是帮衬齐月宾一把的好时候。
“时候差不多了,妹妹,咱们走吧。”宜修对齐月宾说道。
齐月宾点点头,拿起琵琶随宜修一同出了门。
此时的她还不是上一世那个在宫中浸淫了数十年、事事处变不惊的端妃,一想到即将见到胤禛,她的脸上挂上了些许紧张的神情。
宜修看在眼里,心下不由得感慨道:怎么在这王府里,无论是齐月宾还是年世兰,一个个的都对胤禛那个薄情之人这般情根深种?
不过也别这么说,上一世的自己不也是一样?
宜修算好了胤禛用完午膳,去花园里散步的时间,提前拉着齐月宾在一处假山后坐下。
流水潺潺,日光明朗,真是一副如画的好风景。
隐隐约约听到远处的拐角有人说话的声音,宜修压低了音量,示意齐月宾道:“可以开始了。”
齐月宾深吸了一口气,由于心里面半是紧张半是期待,指尖有些微微颤抖。
不过今天这曲《平沙落雁》,是她和宜修商定后,勤加练习了数日的曲目,指法娴熟,早已烂熟于心。
因此尽管稍微有些紧张,她还是很快进入了状态。
音符如行云流水般从琴弦中流淌而出,曲调由一开始的舒缓悠扬,渐渐变成灵动,最后转而归于恬静的旋律中。
不远处,原本正和苏培盛闲聊的胤禛,闻声驻足,片刻过后,他的眼底流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苏培盛在胤禛身边伺候的久了,一向会体察他的心意。
他不着痕迹的朝自己主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眼见着胤禛面上的赞许之意更甚,心道不知是府里哪个小主,这一曲琵琶还真是弹到王爷的心坎里去了。
王府里除了齐月宾,就只有柔则善弹琵琶。
不过这二人的风格截然不同,柔则的琵琶正如她本人一样,初听时婉转柔美,却比齐月宾少了几分恬淡悠扬之意。
齐月宾从前很少在王府里弹奏,因此胤禛此刻并不知道假山后面的人是谁。
一曲终了,胤禛眼里的兴味十足,他负着手,向那弹琴之人的方向走去。
“给四爷请安。”宜修从假山后走了出来,见到胤禛后,她装作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露出了一丝讶异的神情。
“宜儿?”胤禛有些惊喜的问道,“方才弹琵琶的原来是你么?你从前和本王说自己醉心书法,于琴艺之道并不精通,没想到…”
“四爷。”宜修微笑着说,“方才弹奏之人并非妾身,而是齐妹妹呢。”
“原来如此。”胤禛颔首道,“余音袅袅,可见侧福晋的琴技十分精湛。”
宜修福了福身:“齐妹妹应当还在那边,妾身还要回去照顾弘晖,就先行告退了。”
胤禛点了点头,待宜修离开后,迫不及待的向假山后面走去。
齐月宾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听见王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按耐下心中隐隐的期待,面上仍是一副平和恬淡之色,信手拨弄着琵琶。
“妾身给王爷请安。”等到胤禛走近,她抱着琵琶起身,端庄大方的行了一礼。
“《平沙落雁》,暮色时分的洞庭湖烟波浩淼,群雁徘徊而后飞落,意境苍茫悠远,同时却也不失生机盎然。月宾竟有如此琴技,深藏不露,真是给本王惊喜啊。”胤禛和悦的笑道。
“王爷谬赞了,妾身愧不敢当,不过是闲暇时解闷罢了。”
被他这么一夸赞,齐月宾也并未露出任何得意之色,面上的笑容越发谦和端庄。
胤禛心中甚是满意。
从前他专宠过年世兰、专宠过柔则,却时常忽视了这个沉静内敛的侧福晋。
他执起齐月宾的手,对她说道:“方才听的意犹未尽,若论起抒情写意,《夕阳箫鼓》亦是琵琶中的名曲,本王下午闲来无事,不如就去你的瑶光阁,好好听你弹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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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泉阁里,柔则正顶着正午的烈日,跪在屋外坚硬的石板上。
一连数日,每天都这么跪着,一向娇生惯养的她早就吃不消了。
她的膝盖被磨得通红,头顶的太阳晒的她昏昏沉沉,好几次快要支撑不住想倒下去,都被宜修派来监督她受罚的太监制止了。
“柔则格格,咱们福晋有令,若您不肯诚心悔过,罚跪时还想着偷懒耍滑,那今日的责罚便不算,继续往后顺延一天补上,您解禁足的时间也得跟着顺延。”那太监尖声说。
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您想少受点苦,早点结束受罚,现在可得跪好喽。”
柔则被晒得晕乎乎的,膝盖钻心的疼,此刻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本以为自己偷偷溜去木兰围场见胤禛,就算他没有多么惊喜,至少也不忍苛责才对,谁知他直接甩手,把自己交给了宜修那个贱人处置。
这些天宜修是怎么刁难自己的,她不信胤禛不知情,就说明这一切,都有他的默许。
本以为自己前些日子占尽王爷的宠爱,在府里已经是地位稳固,谁知不过是他可以随手丢给宜修搓磨的玩意罢了!
柔则强迫自己跪直了身子,心中万分委屈,却又无处发泄。
一个月后,柔则的禁足解了。
胤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之前的事闭口不提。
她虽不复从前盛宠,但王爷倒也并没有刻意冷淡、不再见她。
这样的态度让柔则感到琢磨不透。
更令她心存危机感的是,自她从听泉阁出来以后,从前一向在王府里没什么存在感,不去刻意争宠的齐月宾,不知为何,竟在府中突然得势了起来。
如今她只是一个格格,不比李静言和吕盈风,同为格格,她们二人膝下还有子嗣傍身。至于胤禛的宠爱,更是飘忽不定、难以依靠的东西。
耗费了这么多心血和时间,不仅嫡福晋之位对她来说遥遥无期,甚至连做个侧福晋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