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寻回过神,沉默半晌,脑中回荡着刚才在餐厅里偶然瞥见的身影,只有一个瞬间,她便消失在车流里,速度快得他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他闭了下眼:“没什么,应该是看错了。”
楚归梵扯了下他的手掌,小声问:“他怎么了?看上去精神状况好差。”
由于楚令秋的事,楚归梵和抑郁症患者相处多年,对精神状况出现异常的人非常敏感,很快就能感应出他人情绪的不对劲。
“离婚了,心情不好。”
楚归梵先是讶异,这才多久没见他居然都离婚了,上次在港城看到他还是光棍一个来着。
讶异完,她细细打量他一番,轻轻嘟囔:“看起来不只是心情不好啊....”
傅行深皱起眉头:“秦寻,要是因为离婚情绪上出现问题,应该去找心理医生调节。”
说到这里,他一顿,若有似无的瞥了眼楚归梵,“而不是去牛郎店找鸭子。”
“......”
楚归梵深呼吸,听出来了,他绝对在内涵她!
秦寻轻声一笑:“我刚刚没有进去帮你抓人,是给你最后的尊严。”
“你非要自揭老底我也没办法。”
楚归梵真怕两个人的争吵变成三个人的战争,连忙说道:“我们去吃饭吧,外面好冷。”
傅行深扫了她一眼,两条白生生的小细腿就这样露在寒风中,活该她冷。
“走吧,去对面吃饭。”
他牵住她往前走。
三人来到寿司店,服务员惊异地看向秦寻,他刚才点完餐,忽然疯了一样冲出去,弄得店长以为这个男人要逃单。
可是从他的穿着打扮,身形气质来看,这人贵气逼人,怎么也不像吃不起饭的模样。
更何况....他还没吃呢。
傅行深让人重新开了个包厢。
席间,秦寻心不在焉,独自喝清酒。
傅行深注意力都在楚楚身上,她吃完寿司还嫌不够,额外要了一份鳗鱼饭,吃得起劲。
吃过饭后,秦寻让他们俩先回去。
“你一个人在这?”
“我散散步。”
秦寻闷头喝酒,酒精作用下,刚才惊鸿一瞥的身影没有变得模糊,反而越来越深刻。
傅行深浓眉一扬,没多说话,牵着楚归梵离开了。
“哥哥,我们去哪?”
傅行深勾唇:“想不想去富士山泡温泉?”
楚归梵睁大眼睛:“现在吗?”
富士山不在东京,开车过去大概要一两个小时,现在出发的话,到达目的地大概晚上九点。
“嗯,现在。”
“你明天不是放假?”
楚归梵想了想,点头答应:“好!”
好不容易见到他呢!
被傅叔叔发现就发现吧,她现在只想跟他在一起。
而且,带他回家的话,若是明天顾洄突然来了,两人撞上....
楚归梵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会有多惨烈。
傅行深打开手机叫车。
车上,他把外套脱了,盖在她腿上,顺手把人搂在怀里。
“困了就先睡一觉。”
他的衣服相对于她而言很大,楚归梵几乎是拿来当毯子用,身上尽是他的味道,绵绵密密的压过来,安全感十足。
车停的时候,天色早已全黑,乌青的天际拢着一层暮色,星光点点,夜色极美。
楚归梵揉了下眼睛,跟着他下车,抬眼便看见茫茫青峰白雪,伫立在眼前。
已经到富士山山脚了。
这里的气温比东京还低。
是个小镇,建筑风格都是一个样,整齐精致,屋檐矮小,视线眺向远方能看见平整的田地。
楚归梵站在路边,身上裹着他的外套,男人上身只剩一件黑色毛衣,可握着她的手仍然滚烫。
她瞥了眼那只手,说不出什么感觉,心跳加快。
傅行深拉着她进了服饰店,楚归梵看了眼招牌,是卖和服浴衣的地方。
来日本将近一年,她没有穿过和服。
夏天烟火大会的时候,大街小巷都是穿和服与木屐的青年男女,提着小手袋,言笑晏晏,走街串巷。
但她没参加,那时候恰逢晚风产女前后时期,她心思都在她们身上。
那会儿的楚归梵好像当了一次极其负责任的爸爸,为她们母女俩忙前忙后。
当然,托她们的福,她有理由拒绝顾洄的邀请,不和他去看烟火大会。
楚归梵看着那一套套优雅美丽的衣服,脸颊有点热。
傅行深俯身靠过来,指着那些衣服,低声在她耳边问:“喜欢哪件?你自己挑还是我帮你挑?”
“...你挑吧。”
店长走过来,是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女人,说话的时候有点腼腆,声音比较小。
傅行深说的日语,发音很标准,格外磁性,楚归梵抿了抿唇,她看见店长的脸红了。
他指向其中一件,店长拿下来,正要问楚归梵尺寸,结果傅行深直接说了,身高体重一点不差,就在他还要继续说三围的时候,楚归梵脸颊红红的去堵他的嘴。
“买个衣服而已,不用说这么详细!”
店长掩唇一笑。
楚归梵拿衣服进换衣间的时候还不忘瞪他一眼,那人无所谓地耸耸肩。
趁她换衣服的空档,他给她重新买了套衣服,特地挑的裤子,而且是加厚的。
楚归梵换好后给他看了一圈,傅行深点头要了,让她自己挑了点别的,付钱走人。
车上,几个袋子都被他拎在手上,楚归梵来的时候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正好,抱着他的胳膊絮絮叨叨说话。
傅行深捏捏她的脸颊:“楚楚,你不会以为我不生气了吧?”
楚归梵坐直身体,一脸认真:“嗯,我一直觉得哥哥特别大度,肯定不会为了那种小事和我生气。”
“小事?”
“嗯!”
“你把找鸭子当作小事?”
“......”
她蔫了。
就那么一会的功夫,车在温泉酒店门口停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这里比服饰店那里还要冷,说话间呼出的气息都是茫茫白雾。
侍应生弯腰接下傅行深手里的东西,领着两人往里走。
酒店很大,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院子里溪声潺潺,琴声悠悠。
推开玄关,里头已经摆好夜宵。
都是些常见的日式菜肴,楚归梵吃了一年,早就没了新鲜感。
傅行深见状,倒了清酒递给她,不知不觉喂她喝了小半壶。
他瞧着她半醉的模样,笑着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