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合力将不多的行李,腾挪到了小洋楼。
躲进小楼成一统,哪管春夏与秋冬。
坐在蓝色丝绒的沙发上,叶旖旎不自觉地又想起了这一句话。
冷哲看着木窗外面绚烂金黄的银杏树叶,突然念出了一首诗:
“文杏裁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
相较之下,叶旖旎立刻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只知道躲进小楼成一统这样的诗句。
不过,不懂就问,学而习之,也不丢脸。
于是,她好奇的问:“这是谁的诗句?”
冷哲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回答:“王维 《辋川集 文杏馆》里的诗句。”
王维,这叶旖旎是知道的,盛唐时期的高官和诗人嘛!
但是,她只知道耳熟能详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或是“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他竟然还赞美过银杏,自己还真不知道。
在冷哲的徐徐道来,叶旖旎这才知道:
王维在中年之后,便在长安的西北郊区买下山林庄园,常年种树经营,山区里常见早年山民遗留下来的银杏。
由于银杏生长缓慢,但木材坚密,于是熟悉山林植物和典故的王维,专用银杏树做了一间半山腰的建筑,号称“文杏馆”,时常和好友裴度流连于此,吟诗作乐!
“你想一想,银杏为梁,茅草盖着屋顶,建筑在半山腰,是不是很有仙意和野意?”冷哲问道。
叶旖旎听着听着,不觉有点入迷了,原来古代人不光是诗词写得好,就连生活也是充满了诗意。
“那么,我们也给这栋小楼取个名字吧,也叫文杏楼,如何?”叶旖旎突发奇想,说道。
“哈哈,最好不要!”冷哲笑道。
“为什么?跟古人学习,当一只闲云野鹤,不是挺好的嘛?”叶旖旎不解的问。
“人家建在荒山的半山腰上,可以叫文杏楼,那是古代文人的雅兴。”
“你这建在现代社会的闹市区,起这个名字总觉得怪怪的,像是要以文化来掩盖自己没有文化的事实!”冷哲说道。
唉,这个冷哲,还真是被他说中了!
对了,他在嘲笑自己没有文化!
想到这儿,叶旖旎扔了一个靠枕过去,却被冷哲稳稳接住了,顺手将靠枕塞在自己的腰间的位置,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半躺在了沙发上。
叶旖旎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顺势爬了过去,趴在他的胸口问道:“你不是理工科人吗,怎么对古代文化也这么有研究啊?”
冷哲说:“光是研究数理化,那也太枯燥了吧!有时,我也看一些古人传记来调剂一下,像是李白,苏东坡,王安石等等,他们的一生都很有传奇色彩,既有被历史推着走,也有自我的反省与挣扎!”
冷哲像是在说别人,又像是在说自己。
不过,听他如此感慨,叶旖旎自觉做得太不够了。
以前,觉得他对经济很精通,自己一个劲的追赶!
现在,竟然又发现他对历史和文化也很了解,想必自己连滚带爬也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算了,偶像就是用来仰望的,自己就别白费力气追赶了!
今天没刮胡子,冷哲的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渣,叶旖旎好玩似的摸着他硬硬的胡须渣,问道:“那你想给这栋小楼起一个什么名字?”
“藏拙楼吧!”冷哲想了一想,说道。
“什么,你还拙啊?”叶旖旎吃惊的抬起头来,说:我几乎就要将“我是大聪明”贴在你脑门上了,你居然还说叫藏拙楼,你说说,你到底拙在哪了?
看见叶旖旎反应这么大,冷哲笑了,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说:“我可没说,拙是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