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根一眼瞧见是李海波,也不着急慌忙地沏茶了,先是热情地给几人散了一圈烟。
说起水根,他既是郑驼子的儿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女婿。
郑驼子因为天生残疾,一生未经历过婚姻。
在年轻的时候,他于苏州河边偶然捡到了一个流浪儿童,便取名为水根。
待到水根六岁那年,这孩子又从街上捡回一个饿得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小女娃,还一本正经地说要给自己当媳妇。
郑驼子看着那可怜的小女娃,心生怜悯,便给她取名叫米秀。
米秀自幼便乖巧懂事,那股子机灵劲儿深得郑驼子的欢心与喜爱。
于是,原本说好的童养媳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女儿。
时光飞逝,两个孩子渐渐长大成人,水根与米秀情投意合,最终结为夫妇。如此一来,儿子便成女婿了。
水根起初满心不乐意,可即便如此也无济于事,毕竟孩子都管郑驼子叫外公了。
时间久了,水根也不愿再计较,反正横竖都姓郑。
众人点燃香烟,李海波猛吸一口后问道:“水根哥!怎么没瞧见我姐呢?”
“你姐在里屋待着呢!怀着身孕行动不便!”水根一边不紧不慢地泡着茶。
“都三胎啦!你们可真能生!”李海波惊叹道。
“三个算多吗?不管是男是女,老爷子说了,最少得生六个,生少了他可不高兴!”水根满不在乎地回应。
“生那么多能照顾得过来吗?”李海波有些疑惑。
“肯定照顾不过来呀,所以这不,又领回来两个半大孩子!”水根解释着。
顺着水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后院里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男一女。
他俩身上穿着略显宽大、并不合身的棉袄。
男孩正挥汗如雨地劈着柴,女孩则在院子里忙忙碌碌地收拾着。
“这是又打算让他们结成夫妻吗?”李海波好奇地追问。
“不是!他们是亲兄妹。老家在浙东,父母带着他们来上海讨生活,却落得快饿死的境地,只能跪在街边卖孩子。
老爹一听是家乡口音,就掏了四块大洋把人领回来了,还请那对父母吃了顿饱饭,说好等以后他们赚到了钱,可以再把孩子领回去。”水根一边给大家倒茶,一边详细地说明情况。
杨春听闻,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郑爷真是仁义啊!这哪是买孩子,分明就是积德行善呐!”
恰在此时,郑驼子端着一盘瓜子走了出来,说道:“我这算不了什么,他们都已经是半大孩子了,能帮着店里干活,带带孩子劈劈柴。
小波他妈那才是真正的行善呢!听说前几天一下子带回去五个孤儿。”
水根瞪大了眼睛,满脸敬佩地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婶子可真是——菩萨心肠!”
此时,酒菜已陆续上桌。郑驼子又拿来一坛新热的水酒,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郑驼子也不客气,不用招呼,大马金刀地就坐到了上首,侄子来了,生意也不管了,让水根和两个半大娃子招呼去。
“来,先满上!”李海波拿起粗瓷大碗,眼神中终于有了些许光亮,一扫之前的郁闷。
郑驼子笑着给每人都斟满酒,酒水在碗中荡漾,映着屋内昏黄的灯光。
李海波端起碗,对着几人说:“兄弟们,先敬郑伯一碗!”说罢,一仰脖,半碗酒已下肚,酒水顺着嘴角流下,他却毫不在意地用袖子一抹。
几人也不含糊,深吸一口气,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温热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热意,心中的郁闷随着这口酒散去了些许。
几人你来我往,酒过三巡,大家的话匣子渐渐打开。
杨春讲起了自己遇到的趣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逗得众人捧腹大笑。郑驼子则在一旁看着这些年轻人,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时不时地给大家添酒、夹菜。
众人一直从下午喝到晚上,最后水根也加入进来,一场酒喝得众人皆欢。
酒终人散,都没喝醉,所以付了钱,钱是侯勇付的,他管着几人的小金库。
李海波独自脚步虚浮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喝水酒就这点好,大冬天的几斤热酒下肚全身暖洋洋的,喝得尽兴又不容易醉。
快到家时,突然,一声凄厉的“救命啊~~”划破夜空,从身后传来。
这喊声犹如一道惊雷,让李海波瞬间汗毛倒竖,酒意也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他猛地转过身,借着微弱的光线四下张望。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一盏路灯在不远处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在那路灯之下,几个小混混正公然对一名女子动手动脚,行径极其恶劣。
这般明目张胆的非礼之举,让李海波怒火中烧,这群家伙也太猖狂了,难道完全不把我身上这身警服放在眼里吗?
“住手!”李海波大喝一声,带着几分醉意,脚步略显踉跄地走去。
几个小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待他们看清来人是个摇摇晃晃、满身酒气的李海波时,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呢?原来是只醉猫,可把老子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小混混戏谑地说道。
“臭小子,马尿喝多了吧,别以为穿着警服就能吓唬到小爷我!”另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混混也跟着叫嚷。
“他没枪!兄弟们别怕他!”一个瘦猴模样的家伙似乎看出了李海波并未携带武器,便壮着胆子给同伴们打气。
“老子早看这些黑皮狗不顺眼了,兄弟们干他!”为首的一个光头混混一声令下,几人将那女子随手一扔,便张牙舞爪地朝着李海波冲了过来。
李海波见状,心中反倒一乐。
暗自思忖:你们若是转身逃跑,我这喝了酒的状态还真不一定能追上;要是拿那女人当挡箭牌,我或许还会有些顾忌,不好轻易出手。
可如今你们这般毫无顾忌地径直冲上来,那可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李海波迅速从随身空间摸出几粒石子,手臂一挥,石子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他深知自己此刻酒意未消,准头肯定不如清醒之时,于是特意瞄准了对方的躯干部位,而且还颇为“贴心”地给每人都准备了两颗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