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灵生一时摸不着头脑。
只见他，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一直被他奉为神明的老祖。
“怎么可能？老祖怎会说出如此冷酷无情、决绝的话语？”
然而，对他的情绪变化没有丝毫的在意，在他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只见他目光平静如水，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世界真的有所谓的对错吗？”
灵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想来应该是有的吧……毕竟凡事总归存在着是非曲直啊！”
朱仙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但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对错果真就如此重要吗？”
“这……”
灵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的认知里，对便是对，错自然就是错，这本应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可在老祖的口中，这一切似乎还有很大的空间。
朱仙见他沉默不语，又自顾自地说道：“那么我们换个角度，你所在意的对错对于你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说着，他再次将目光在了呆若木鸡的灵生身上。
此时的灵生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完全无法理解朱仙的问题。
而就在这时，朱仙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就说那晚的事情吧！其实我完全能够将其当作一场小小的误会轻松处理掉，并且轻而易举地平息当时众人心中燃起的熊熊怒火。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明明可以把影响控制到最小程度，却偏要让这件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呢？”
听到这里，灵生犹如遭受雷击般浑身一颤，内心深处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说，老祖并非像他之前所认为的那样，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草率地下达命令？
而是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才毅然决然地做出这样的决定？
想到此处，灵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其实他哪里知道当时的朱仙完全就是没了主意，现在的智珠在握不过是因为他早就找好了替罪羊。
因此才会显得这般的睿智，沉着。
只是这一切，不单是灵生，其实是除了匡正，几乎谁都不知道而已。
而为什么灵生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朱仙深思熟虑的结果，这其实都是朱仙一直以来对野口岭的所有人费尽心思洗脑后的结果。
在朱仙苦心孤诣的经营下，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领主大人无所不能。
就听到老祖出人意料的回答，灵生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满脸惊愕地问道：“老祖明明可以减少大量的伤亡，可为何却要那般行事呢？”
只见朱仙微微一笑，缓声道：“缘由何在？嘿嘿嘿~！此问甚妙！这人之心性啊，恰似那原野之上肆意生长的野草，每隔一段时间便需加以修剪整饬，否则呀，真不知最终会长成何种模样哩！”
感慨完后，朱仙继续说道““这偌大的野口岭，里里外外少说亦有上百万之众，若再算上那些依附于咱们的各方势力，那简直便是数不胜数了。
如此众多的人口，单是每日的饮食起居等琐碎事务，其数量之巨便难以估量！”
“若是仅凭一人之力去打理应对，即便是那传说中的大罗金仙下凡亲至，恐怕也未必能够应付得来。
既如此，那该当如何是好呢？
显然，完全听之任之、放任自流定然是万万不可行的。
故而，唯有寻觅合适人选来管理约束这些众人方才可行。”
身为至高无上、权倾一方的领主大人，所要操心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只需将精力集中于管理好那为数不多的一小撮人即可。
那么这一小撮人究竟是谁呢？
他们便是我们平日里时常提及的既得利益集团，亦或是人们口中所说的胜利者们。
就拿你父亲灵七来说吧，即便如今已被我打入了尘埃，但在外人的眼中，他仍旧是野口岭那高不可攀的七长老。
他们但凡要向野口岭求助，只要你父亲金口一开，就足以当得上千军万马。
而这便是既得利益者的能量！
因为众人的利益高度统一且紧密相连，所以对我而言，只要能够妥善地管理好类似于你父亲这样的一小撮人，便足以将整个野口岭稳稳地掌控在自己的手掌心之中。
然而，世事难料啊！
正如那句古老的谚语所云：“人心不足蛇吞象”。
人的私欲永远都是难以填满的无底洞，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真正的满足。
尽管这一小撮人在普通民众的心目中已然如同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天神一般尊贵无比，但他们内心的欲望之火却始终熊熊燃烧着，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妄图更进一步，去攀登那原本只属于领主一人的至高宝座。
而这，这便是我所说的人心长了草呀！
一旦心中的野草开始肆意疯长，便会逐渐迷失自我，忘却初心，最终陷入无尽的贪欲深渊之中无法自拔。
灵生听到这话之后，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中充满了惊愕和疑惑：“怎……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敢这样做？要知道，野口岭唯有在老祖您的引领之下，才能够迈向那辉煌璀璨的未来啊！这可是我们野口岭上下所有人共同的认知与信念呐！”
朱仙将目光转向了跪在地上的灵生，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开心的说道：“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管是出于真心，亦或是虚情假意。至少可以表明，这些年来朱果殿对于你个人观念和价值取向的塑造，还是颇为成功的。”
灵生一听此言，心中顿时一凛。
连忙俯身叩头，语气诚恳至极地向朱仙表达自己的忠心：“属下对老祖您的耿耿忠心，犹如那高悬天际的日月一般，清晰可见、永不磨灭啊！请老祖明察！”
朱仙看着眼前一脸惶恐的灵生，微微一笑。
他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起身，接着轻声说道：“究竟是真情实意也好，弄虚作假也罢，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罢了，且让我继续把接下来的事情讲给你听吧。”
尽管灵生对于朱仙口中那句“都没有关系了”感到十分费解，但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恭恭敬敬地点头应道：“是，请老祖明示，属下定当洗耳恭听！”
于是，灵生便安安静静地站直身子，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朱仙继续讲述后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