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鳞心底叹气替她开脱:“公主殿下定是受了惊吓才如此做派,还望陛下看着沈国上下不要迁怒才是。”
“我看未必吧?”羽鹤嗤笑一声,望向一直吃惊的老头子洛惊天,小声道:“方才她便没有行礼,定是故意的。”
面对带血尖刃,祁楚桉视若无睹。
伸出几根手指轻轻推开,脚下未停,俯身向前探眸中翻涌闪过丝心疼之色。
手将要触碰到耳垂之时,被人用手狠狠拍开。
祁楚桉不怒反笑,声音轻轻:“看着可怜兮兮的……倒是孤待客不周了。”
声音不大不小,可殿堂甚是安静。
沈笑微放下手中宝剑,依旧戒备着抬头望他,只见面前人眼睫软下高冷音色有些自责。
萧鳞几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陛下平日不近女色,今日怎么也……像那无赖一般?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
见他如此,沈笑微心中便知晓答案。哼笑着睨他一眼。开始变得无所顾忌起来。
“质子的骨灰本宫已经送到。刚入殿便收到份大礼,还要多谢祁君你了。”祁君二字咬牙切齿,重音刺耳。
听的祁楚桉面容一怔,眯起眼眸笑道:“不如将他们全杀了给你泄愤?如何?”
!!!
众人又是一惊。
沈笑微闻言满目惊慌,“不用……”
“开个玩笑。”祁楚桉扭脸朝远处秦公公甩出记阴翳目光,肃音扬起:“太医呢?死哪去了?”
太医早就入殿了,躲在众人身后瑟瑟不敢上前出言打断。此刻被点到立马上跑来!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臣在!”
……
伤势本就不重,涂了些药粉后太医便退下了。
羽鹤静静观望片刻,长睫毛瞥向俯身未起的众人。“咳!陛下 ,再不免礼大家腰可都要断了。”
祁楚桉愣神片刻,伸手拽起红衣袖子朝阶上去。
“免礼吧。”
“谢陛下!”
众人起身。洛熙月这才看清,萧重画半边脸顶着个红印记,早就肿了。
萧从砚望着珠帘前两身影,神色惊讶之余还未褪去,背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他爹一掌。
洛辰无离得最近,倒是看个正着,忍住压下心中笑意。
红色珠帘层层打开,层层归拢。
大殿前段,众权臣落座。
七层珠帘之上,最里层红帘被下人归于两侧。
一阶下,沈笑微端坐着,权臣虽是惊讶,不用猜也知晓这是陛下的意思。
自是无人敢言。
祁楚桉斜躺榻上,金冠之下,长发捶肩披在龙袍四方。
眼睫乌黑,眸光沉下若捻秋水不似方才那般狠。
美姿被面前王桌还有层层帘幕遮挡,众人看不见清他的神情,反倒是沈笑微一抬头就能瞅见。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了个够。
沈笑微面色不悦,心中百般别扭。
活见鬼。
最里头这层帘还不如放下呢。
想转移注意力,谁知自打太监大喊了开宴。
大堂碗筷声响起,却无人抬头直视上方,更别提有人讲话。
根本就是安静的出奇!
无奈之下,沈笑微只得将目光投向美味菜肴。
随意捻了片未曾见过的云糕,微扭脸抬眸审视般瞅了他一眼。
“怎么没人讲话?”
祁楚桉挑眉,单手撑着下巴。望向她的目光中划过丝欣慰认真回复她道:“他们不敢。”
“啧啧!成天喂小动物吃人肉,定是你吓着他们了。”
底下人面面相觑,今日算是见识到这沈南公主胆量过人之处了!
唯有萧从砚与萧鳞偷偷替她捏了把汗。
洛辰无同身边几人面露惊讶,竖起耳朵,期待陛下会怎么回?
座上人沉默片刻。
“是吗?”
……
沈笑微的到来,似乎给这座死寂的祁皇宫注入了新鲜血液。
寻常众人坐宴也只能强撑着。先帝在时还有歌舞,奈何新君不喜……
吞下片云糕,她点点头又蹙起眉,忙倒了些茶水顺喉咙,“太甜了,不好吃。还是杏花酥……”
更合我胃口。
话到一半,眼睫底下透些情绪。
想母后、蓝羽他们了。
“在想什么?”
“没什么。”红衣摇头,踮起筷子品起桌上菜肴。宫廷宴道十分不错。
底下人闻言一道笑声传来,闻声她扭脸朝珠帘外瞧去。
是那个奇怪的大祭司。
方才沈笑微便观察到,那人眼睫白色,瞳孔也比寻常人颜色要淡许多。
奇怪驱使下,偷偷捂嘴扭脸朝祁楚桉小声问道:“那是何人?看起来胆子挺大。”
男人顺着她的指头看去,平静解释道:“祁国大祭司,现在是羽氏最后一脉。”
见他无所顾忌,自己也不再遮遮掩掩了。
“最后?其他族人呢?”
“前朝余孽,孤给杀了。”祁楚桉半倚榻上,手指撑着下巴,袖子滑落裸出白皙手腕看她反应。
萧鳞、洛惊天两老头齐扭头看向毫不在意,面朝两人轻笑的羽鹤。
羽鹤他自己也没想明白,就笑两声,这人怎么扯他身上去了?
离帘最近,错影之中只见红衣点头:“哦。”
殿中。
洛辰无端坐在下面,心中暗自思索。同其他官宦大臣一样,时不时瞅向帘子中两人身影。
怎么感觉,似乎陛下对这位嚣张跋扈的公主与旁人不同。
她问什么便答什么?话都多了几许。
还真是头一次见。
——
上方沈笑微吃饱了些。
无人说话,还不如在府上自己吃家宴。好歹有些人气儿。
“如此无聊的宴会,为何要开?”红衣不解的望向他。
“你来了自是要欢迎的。”祁楚桉笑道。
早知如此,她便不来了。
心底嘟囔着,却突然想自己好像不用死了!
沈笑微面露欣喜!吃菜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快了起来。
祁楚桉面色平和,不知她心底所想,却想听她讲话:“好吃吗?”
沈笑微点点头,“嗯。”
左侧台阶之下,层层帘幕剥开,“公主殿下,您的宝剑和坠子清理干净了。”
沈笑微伸手拿起自己的玄钻宝剑,小心系在腰间。
见他宝贝模样,祁楚桉眼中露出疑惑。“你何时有兴致练起剑术来了?”
殿里众人依旧屏息偷听两人讲话。
红衣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丝柔情。
算了,同萧从砚他们都讲过,就再解释一番吧。
“咳……本宫驸马送的!好看吧!”
言语间欢乐调调,是藏不住的女子心事,阶下人纷纷忍不住抬眸朝远处望她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