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一张稚嫩的小脸。
宝珠正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吃着鸡蛋,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严越走进客厅,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以为是哪个亲戚家的孩子来做客了。
郑锦也从楼上走了下来,目光落在宝珠身上。
不知为何,这孩子的眉眼间总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宝珠似乎也感受到了郑锦的目光,怯生生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这孩子是……”
严越看向蔡文淑,语气中带着疑问。
蔡文淑没有立刻回答严越的问题,而是走到餐桌旁,将一封信放在了桌上。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叹息声中饱含着无奈和悲凉,让郑锦和严越心中都咯噔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和不安。
他们连忙拿起信,快速地浏览起来。
信纸泛黄,字迹娟秀,却写满了绝望和愤恨。
“小越,是我,赵鹭……”信的开头便是赵鹭的坦白。
随着信纸的翻动,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逐渐浮出水面:宝珠,竟然是赵鹭和曾亮的女儿。
郑锦手中的信纸微微颤抖,她终于明白宝珠眉眼间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那眉眼,分明与赵鹭有几分相似!
她抬头看向严越,发现他也是一脸的震惊和复杂。
宝珠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停止了喝粥,睁着大眼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大人。
郑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宝珠的脑袋,柔软的头发触感让她心中一软。
然而,指尖才触碰到宝珠的头发,小女孩就狠狠瑟缩了一下。
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两只小手紧紧抱住头,满是惊恐地看着郑锦,眼中充满了戒备和恐惧。
郑锦一愣,紧接着就是一阵心疼。
的反应完全是长期遭受虐待后的应激反应,这说明,她曾经常常被打,被打怕了。
为了不刺激到宝珠,郑锦慢慢收回了手,然后对着她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说:“别怕,宝珠,阿姨不会伤害你的。”
严越皱着眉头低着头,根本没发现这一幕。
他怎么也想不到,赵鹭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信中字字泣血的控诉,让他内心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原来,赵鹭和曾亮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
因为曾亮的家庭远比她想得更复杂,他几乎承担着整个家庭的重任,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为了照顾家里,曾亮的工资几乎都贴补给了家里。
一开始赵鹭也并不在意,她以为凭着自己和曾亮的能力,养活一个小家庭绰绰有余。
可久而久之,曾亮需要的钱就更多了,像个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
没办法,赵鹭只好把自己的积蓄和陪嫁也拿出来贴补。
可是曾家就像个吸血的蚂蟥,贪婪地吮吸着他们的血汗,永不知足。
赵父赵母越发对曾亮瞧不上,觉得他没本事,只会拖累他们的女儿。
言语间的轻蔑和鄙夷,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痛着曾亮的自尊心。
等到赵鹭怀了宝珠,他们这个小家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奶粉、尿布、衣服……每一项都是开销。
没办法,赵鹭只能硬着头皮回娘家要钱。
赵师长一听,气得破口大骂,指着曾亮的鼻子骂他废物,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养活不了。
这番话,深深地刺痛了曾亮的自尊心,也让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时,响尾蛇找到了他,像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手,引诱他走向深渊……
信纸上,赵鹭娟秀的字迹变得扭曲,像是她当时痛苦挣扎的心情。
“曾亮……也曾想过回头……”
“他害怕了,他意识到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甚至偷偷联系了国安,想要坦白一切,重新开始。”
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屋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信中继续写道,曾亮的小心思被响尾蛇知道了。
为了警告他,也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塌地,响尾蛇竟然……
“我的父母,他们……被打成了反革命……”
看到这里,郑锦和严越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信纸上,赵鹭的字迹已经完全扭曲,墨迹晕染开来,像极了此刻她崩溃的心情。
原来,赵师长夫妇突然被打成反革命,下放到采石厂进行劳改,并非偶然,而是响尾蛇的蓄意陷害!
赵鹭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曾亮竟然成了潜伏者,成了响尾蛇的爪牙!
“我恨他!我恨他!”
信纸上,赵鹭的字迹用力地划破了纸张,仿佛要将所有的恨意都倾泻出来。
“我瞎了眼,竟然会嫁给这样一个人!”
她悔恨,她痛苦,她绝望。
她曾经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将她和她的家人推入了万丈深渊!
为了救出父母,赵鹭四处奔走,求告无门。
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宝珠……
“我的宝珠,被他们带走了。”
短短几个字刺痛了郑锦。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绝望的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夺走,却无能为力。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甚至能感同身受。
“为了宝珠,为了我的父母,我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
为了孩子和父母,赵鹭不得不委曲求全,成了响尾蛇的棋子,被安插在科研所,帮他盗取科研成果。
紧接着,赵鹭在信中说,小李是她的同伙。
只是她和曾亮都未曾见过响尾蛇的真面目。
所有指令都是通过信件或者中间人传达。
即使是曾亮为响尾蛇做了那么多事,也仅仅知道对方是一个男人。
不过,曾亮好像已经有了猜测。
根据曾亮的分析,响尾蛇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北方,而且对军队的内部情况十分了解。
曾亮怀疑,响尾蛇很可能隐藏在军队高层,甚至就在他的身边……
信纸的最后,赵鹭写道。
“严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大陆。”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郑锦和严越的脑海中炸响。
赵鹭走了?她要去哪里?
“她……她竟然走了……”
就这么丢下自己的女儿走了?
郑锦无法理解。
信中继续写道:“曾亮……应该已经不在了吧。我不为他难过,这是他的报应。”
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悲伤,只有无尽的恨意和解脱。
“宝珠……我不能冒险让她跟着,万一路上遇到危险,我没有办法救下她。”
看到这里,郑锦突然能理解赵鹭的心情。
到了这里,信纸上,赵鹭的语气突然变得平静,仿佛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我嫉妒郑锦,也不喜欢她。但是我知道,她是个好人。”
“宝珠跟着你和她,也许才会过上安稳的生活……拜托了。”
最后的几个字,力透纸背,仿佛用尽了赵鹭全部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