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儒对沈谦实和沈韵完全就是两个极端的态度,眼见着沈谦实被骂地跟孙子一样,陈铭还是决定拉这位憨直的县尊大人一把。
“咳咳,清原县都头陈铭参见刺史大人。”陈铭拱了拱手。
沈谦实好似看到救星一样,“小弟啊,为兄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咱们还是说说河西村的事情吧,河西村的事情,陈铭全程参与,他知道不少的内情,小弟有任何问题只管问。”
似乎是被扰了兴致,沈谦实望着陈铭的脸微微有些不爽,他撩起官袍坐在陈铭面前,不怒自威。
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刺史,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刺史代天子行使权力,到了地方那就是位高权重的高官,而且,能够坐上刺史这个位置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皇帝也全靠着刺史来掌握基层的情况,沈儒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可以说青州所有的官员,小到他陈都头,大到青州司马,无一例外,所有人的性命全都掐在沈儒手中。
他回到朝廷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官员的升迁,甚至生死!
尤其是,青州出现了一伙敢杀县官的乱民,这件事可以说,大武朝立国至今,亘古未有。
若是碰上个不熟,或者油盐不进的刺史,陈铭可能就要提桶跑路了。
上一位皇亲国戚带回去了怎样的消息,他不知道,可看的出来,这位沈儒沈刺史,手上不沾点青州官员的血,怕是不会回朝廷。
“你就是陈铭?孔武有力,气度不凡,果然是个好汉。”沈儒夸奖一句,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沈韵当即就表示,姐姐不开心,她瞪了沈儒一眼,“若不是陈都头,我可逃不出那帮山贼的手心,陈都头是恩人。”
陈铭不光是恩人,按照辈分来算,他还算是你姐夫。
她话里话外都透着一副,对你姐夫说话客气点的架势。
沈儒朝着沈韵拱了拱手:“家姐教训的是,确实生硬了一些,陈都头请坐。”
沈儒抬手请陈铭落座,陈铭不由地又看了沈谦实一眼,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啊。
“关于河西村的事情,还请都头将所知晓的事情,全都告诉本刺史,一定全面具体详细,包括看到的,听到的,做的,诸如此类的事情,事无巨细。”
“那是自然。”
随即,陈铭便开始从头讲述河西村的事情,从自己如何去河西村,去了河西村之后,遇到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以及河西村的结果如何,下场如何,全都说地清清楚楚。
当然,这里面肯定不包括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比如自己放跑了河西村的人,再比如,诬陷县丞老爷的事情。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那张县丞可能既勾结了河西村的乱民,甚至和伙同山贼对付你等?”沈儒眯起眼,一根手指不住地敲打着扶手。
“从当时的情况看来就是如此,州牧大人也说了,张县丞是坏人。”陈铭说地云淡风轻。
沈谦实冷汗都下来了,不住地用手帕擦着额头,唉,甚是荒唐啊,看走眼了,当真看走眼了,谁能想到张县丞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是个叛徒呢?
小弟该不会......嘶......他又在看我?
沈儒一眼,把沈谦实看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小弟,你看我作甚啊,此事为兄也不清楚啊,谁能想到那张玉隐藏的那么深?”
沈谦实直呼冤枉,当真冤枉死我了!
这倒霉县令谁爱当谁当吧!
“兄长,弟弟本以为兄长来到这小小的清原县当县令怎么都能安分一些,谁能想到兄长以来就闯出这么大的祸害,若此番来青州的刺史不是小弟,兄长又当如何自处?”
沈儒一口一个兄长,可是这话却说地无比难听,沈谦实冷汗直冒,“愚兄,愚兄......也没想到啊,一个县丞他和山贼有勾结,还和河西贼有勾结,谁人能想到?”
沈儒站起身,“哼”了一声,一甩官袍,威严十足,“兄长想不到,干脆就不要想,这县令,依弟弟看来,不当也罢!”
“究竟是你没看出来,还是咱们这位陈都头在说谎!”
陈铭眼皮一跳,指桑骂槐,这是在点我啊,这位沈刺史当真不好糊弄。
为什么将张玉定性为河西贼的始作俑者,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由陈铭推波助澜,再加上青州那帮当官的也不当个人,只想着找人背锅,息事宁人。
而已经死透了的张县丞毫无意外地就成了背锅的对象,毕竟人死了,而且死无对证,堪称完美的背锅侠。
当然,这样的理由糊弄糊弄捞钱的皇亲国戚,骗骗憨直的沈县令也就算了。
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沈儒也是一针见血。
陈铭眼角的余光落在沈儒身上,却发现这位刺史也同样在打量着自己,“刺史大人,卑职有一问,可否,请刺史大人回答?”
“陈都头,但说无妨,你救了家姐便是我沈家的恩人。”沈儒客气地笑了笑。
说白了,还是看在沈韵的面子上。
陈铭深吸一口气,“沈刺史前来,卑职想知道,沈刺史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代天子巡视一方......”沈儒回答地滴水不漏,“有何问题?”
陈铭冷笑一声,“那卑职无话可说,刚刚便是将河西村的事情全都告诉刺史大人了,若是无事,卑职这就退下!”
说罢,也不等刺史开口,陈铭转身便要朝着门外走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下轮到这位沈刺史意外了,“留步!”
“刺史大人,还有事?”陈铭揣着明白装糊涂。
“都头明明有话没说完,为何不继续说下去?”沈儒站起身,神情微微有些不悦。
他怎么说都是一方刺史,小小都头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个小都头倒是有些目中无人了。
“没了,说完了,对代天子巡视一方的刺史,卑职就是这番话,哪怕陛下当面,也是如此说......”陈铭迈步就要出门。
“站住!”沈儒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