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暮清解释,“现在兰冕国内太危险,随时会发生政变,军团又不只是纪家一家独大,兰冕形势复杂,盛松寒如今看起来势弱,但这人是个疯子,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
“他对你有很大的执念。”
“我们出来躲一躲,等一切结束了再回去。”
“盛祈安是个有能力的,他绝对会拿到最后的胜利。”
阿月笑了笑,“你对你的好朋友,还挺有自信的。”
戚暮清说,“他是皇太子,如果真的只是一个傻白甜,早就被吞了。”
至于盛松寒,他作为一个变态完全体,早就变态指数倍增,如今已经黑化彻底。
这人的确有可能做出一些疯狂的,莫名其妙的事情,阿月非常认同这一点。
“那戚南怎么办?他还在兰冕呢?”
戚暮清哦了一下,如果不提起来戚南,他都忘记自己还有个儿子了。
他神色的轻微变化没躲开阿月的探察。
“你这是忘记…戚南了?”
阿月即使在淡定,也忍不住被这个事情惊的无语了一下。
他还是你孩子吗?
别是当年抱错了。
戚暮清难得尴尬了一下,他咳嗽一声,不自在的转过头。
“放心,就让他多历练一下吧,他身边我放了很多保镖守着,也没人会闲着无聊去找他麻烦。”
阿月想了想也是。
盛松寒想搞事,也只会来找她。
~
她可有可无的点点头,答应下来,往卧室的窗外看去。
一望无际的碧蓝色吹来暖风,蓝天白云清澈的犹如一幅丝绸油画,又在上面点缀了一些鸟雀,好像是跃动的音符。
这里是圣托瓦底,在兰冕话中,是自由的飞翔的意思。
这里同样也是世界排名前几的岛屿,气候宜人,能源充足,风景美丽,又因其最是靠近世界尽头的岛屿,能够看到传说中的离鲸着名。
离鲸每次跳跃起来时,都会带来绚丽无比的光芒,被称为希望之光,传说有神奇的力量。
这是戚家在圣托瓦底的庄园,是戚暮清前不久购置的,正好坐落在这座岛屿风景最好的地方。
阿月在宴会上曾听一位皇家的大公爵抱怨过,他看上这庄园很久了,但前庄园主却怎么都不愿意割爱。
并且前不久不知是卖给了谁。
也不知道戚暮清是怎么拿到的。
可想而知,恐怕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戚暮清为了这场旅行,看来是费了不少心思。
阿月跑上跑下在庄园转了一圈,配置已经很齐全,包括装修也都是按照阿月的喜好来弄的。
草坪上一些佣人们正在修剪花草,还有少许人在庄园中穿行,布置着细节。
她发现,后面居然还有一片花圃。
漫天遍野的荼蘼,微风吹过,花瓣也随着风飘动摇摆。
她回过头,整栋庄园好像童话故事里隐藏在神坛中的神明居所似的,美好的不像话。
阿月心中的想法越发的肯定。
戚暮清他……
戚暮清跟着过来,摸了摸阿月的头。
她跑的有些着急,出了一些汗,他没问为什么跑的这么急,只是认真的一点点用手帕擦干净。
随后又重新摆弄一下阿月头发上已经歪掉的玫瑰发卡,笨手笨脚重新戴回去,才满意的点点头。
他的家人。
自然是永远美丽的。
阿月也不动,就让他随意的摆弄。
冰凉的触感让阿月身体一抖。
她发觉,戚暮清越来越瘦了,身体也越发的冷。
戚暮清以为阿月是介意那些佣人的存在,他解释说,“他们一会儿就会离开,平时维护打扫才会来,不会打扰你。”
阿月摇摇头,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抬起头来想要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是不是……”
但戚暮清阻止了她想要说的话,“你想不想要出去逛一逛,我们还没怎么一起逛过街。”
他没有等阿月的回答,直接拉起来她的手,让司机把他们送到最近的集市上去。
这是圣托瓦底的本地人开的小集市,虽然不大但却生机勃勃。
阿月和戚暮清随便挑了一些吃的,坐在一块大岩石上。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看着远处的海景,就这样,消磨了一个下午的光阴。
阿月喜欢这样的虚度光阴,好像一切都被拉长了一般,又好像一切都很短暂。
她的灵魂好像都进入了这一处风景中,不知来去。
对面的戚暮清虽然还是一张冷淡的俊脸,但就阿月对他的了解,他此时的心情非常的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晚降临,集市也变成了篝火晚会。
火苗跳动下,不停有人邀请他们一起跳舞,两个人逐渐放下心事,参与进这场独一无二的宴会中。
随后的半个月时间,她们逛完了圣托瓦底的每一个地方。
阿月从来没有和戚暮清在一起待过这么久。
毕竟他是戚暮清,不是戚家的其他人,但戚暮清只要有时间,就会尽可能的陪伴她。
逛完了一圈,阿月终于累的支撑不住,直接躺在石头上,感受到背后粗糙却炎热的触感。
睁开眼睛,蓝天映入眼帘。
天空很近,白云很近。
这是她一直想做的事情,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躺着,一点形象都没有。
“躺着真舒服啊。”
一边的戚暮清忍不住抿嘴笑出声。
他可从来没见过阿月这个模样,对方一直都是小大人的样子,很少会有这么赖皮撒娇的时候。
他笑的越来越开心,直到最后笑的收不住。
阿月有一些不满,“笑什么呢?”
戚暮清笑着说,“我很开心,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了,知足了。”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非要去拯救世界,那时我真的快气死了。”
戚暮清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下午阿月小时候的事情,眸中的暖暖爱意掩盖不住。
阿月无奈的扶额。
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对方半天,最后都忍不住笑出声。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
命运最终还是会呈现那副狰狞又残酷的模样。
戚暮清开始无法抑制的吐血。
鲜血浸透了床褥,一切都快的让人躲闪不及。
私人医生很快就到了庄园,阿月认出来,对方一直负责戚暮清的身体。
医生熟练的动作可以明白,看来戚暮清的身体不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阿月在门外等到半夜,不断的听到他极力掩盖住咳嗽的声音。
最后,她们隔着门说了几句话。
“乖,快去休息吧。”
戚暮清在门那边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他拖拽着身体到床下,好像想要出来看一眼阿月,最后还是放弃。
“等过几天,我好一些,我们再去看离鲸吧。”
阿月垂下眸,看着自己踩着的皮卡丘棉拖鞋,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只听到了自己嗯了一声。
~
过了三个月的时间,戚暮清的身体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能下来走走,坏的时候只能卧榻休息。
他本来俊美矜冷的脸也逐渐凹陷,疲惫,苍白,但阿月安慰他,依旧很帅,是最帅的男人。
戚暮清缓慢的笑了笑,当然知道对方只是在安慰自己。
可惜,他们一直都没能看到离鲸出现,它似乎潜在深海之中,无法给人带来任何希望的光芒。
在她们以为已经绝对看不到时,有本地人跑来告诉他们,明天会有离鲸出现。
阿月突然升起希望。
或许,离鲸带来的的希望光芒能让戚暮清好过来。
戚暮清笑话她,“你不是说,那只是一种物理现象吗?怎么现在也相信这些。”
阿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
第二天。
她们上了船,阿月推着戚暮清到船头提前等待。
海上风大,她为戚暮清戴上围巾,把人包的严严实实的,戚暮清笑着说给他一些空间喘息才作罢。
阿月突然意识到,他最近好像很爱笑。
这艘船的船长是本地人,他用一口别扭的兰冕语解释了离鲸的生活习惯还有圣托瓦底的一些小知识。
阿月和戚暮清听的很认真,他们包下了这艘船,自然可以慢慢的听。
旁边的船长担心的看着两人,他能看出来,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已经病入膏肓。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因为离鲸的传言便带着所有的希望前来朝圣。
最后都只会失望的回去。
离鲸没有力量。
命运只会随着轨迹而走。
船长他更加担心这位东方少女的心情,毕竟对方看起来虽然平静,实际上却很难过的样子。
最后,船长还是把空间让给了两人。
~
等待的时候,戚暮清突然问,“你会不会觉得我一直很自私,总是控制着你。”
阿月想了想,随后平静的回答,“有时是有一些讨厌,但并不怨恨。”
男人笑了笑,“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自私冷酷无情,你小时候,我还威胁你们院长呢。”
“我还很讨厌那些老接近你的人,喜欢找他们麻烦。”
“我不在意这个世界,也不在意什么宏伟的梦想,麻木无情的活着,我只在意我想要在意的人。”
“只可惜…时间总是不够。”
阿月刚准备回答时,突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一阵海浪掀起的声音。
她们同时往前看,竟看到了两条成年的离鲸从海中跃起。
在跃起的一刹那,云消雾散,阳光俏皮的从云彩中间探出光芒。
那是一抹无与伦比的色彩,像堆积的丝绸滑落在空中,又滑进未知的空间中。
是画布中染不出的颜色,是相机拍不下的光辉。
阿月迟迟无法回过神。
戚暮清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觉得很知足。
少年时被家人背叛,失去了家人,还好没有堕落放弃,才得以成年时后遇到了这么好的家人。
他没有失去什么,却得到了全世界。
他本来想带着她走,真是死都不想放开,病态又扭曲的执念无法放下。
但最终戚暮清还是选择了履行当年的诺言。
给她一切想要的。
只是,太可惜,太可惜,没有能够陪伴她太久。
戚暮清在光芒最甚的时候闭上眼睛。
阿月呆呆的戳了戳戚暮清,但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这才发现戚暮清正靠在轮椅上,好像睡着一般。
原来是睡着了啊。
她好像没什么知觉,却又感觉到胸口有些闷闷的。
明明她小时候还不怎么喜欢这个叔叔的呢。
这么多年,好像大家也都是不浅不淡的相处。
但怎么还是会有一点难受呢。
啊。
真的很难受啊。
“戚暮清,你还真是有办法,让我永远记住你。”
阿月弯下腰,轻轻的抱住戚暮清,为他挡住海风。
~
与君初相识。
犹如故人归。
天涯明月新。
朝暮最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