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风万万没想到，苏明月张口就是这种虎狼之词。
他说脑子里有两个曹风打架，她竟然问穿没穿衣服，岂有此理。
但他猜测，这可能是苏明月的掌控谈话节奏手段之一。
曹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一下：“穿衣服如何，不穿如何？”
就算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也不想随便陷入苏明月的节奏。
苏明月微笑：“你只需要实话实说，最后我会有一定的判断。”
曹风道：“哦，都穿着衣服呢。”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指了指沙发，示意曹风坐下：“茶，还是咖啡？”
曹风道：“茶。”
“好的，绿茶还是红茶？”
“已经步入秋季，还是来一杯红茶吧。”
“好的。祁门红茶还是正山小种？”
“……我不懂，你随意。”
“好的。”
说着，她开始不紧不慢泡茶，也不再说什么。
曹风有点坐不住了，你妹的一分钟三十块，这还没开始正儿八经聊天呢，三五分钟就过去了，一百多没了。
话聊，比他妈化疗还贵。
“苏医生，您不说点什么吗？”
苏明月给曹风倒了茶，呵呵：“你还没说点什么，我怎么说点什么？医生要对症下药，但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的病症。”
曹风语速略微加快，道：“那我给您讲一讲？”
时间就是金钱，曹风想要快点，倒也没错。
苏明月缓缓坐下，好像慢动作，七老八十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年轻人的动作，曹风怀疑苏明月在磨洋工。
一秒钟五毛钱，苏明月只是坐下这个动作，至少值他妈五块。
这还没完，苏明月坐好之后，还用了好几秒调整坐姿，男女办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磨蹭。
曹风好烦，他感觉苏明月在骗钱。
好不容易调整好了，苏明月才点头：“你说吧。”
心理医生，研究的就是心理，往往能在一瞬间就掌握了谈话的节奏。
从曹风进入她办公室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算钱了，但同时，苏明月也开始了治疗过程。
泡茶，坐下什么的，甚至一开始问穿没穿衣服，都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让曹风进入她的谈话节奏，以便引导曹风将病症说的更详细。
曹风开始说。
说的都是事实，但没有全说。比如他是穿越者，要和蓝水星曹风的灵魂争夺身体，自然就不会告诉苏明月。
“我的脑海里，有两个我，暂且称为红曹风，和绿曹风。我是红曹风。一直以来，都是我掌握主动权，绿曹风被我压在心底深处，但是最近压不住了，前天晚上还和他大战了一场，当然，依然是我单方面殴打他。”
“但是他似乎越来越强，有压不住的趋势。我现在想知道，如何才能够彻底的消灭他？”
苏明月点点头，深深的看了曹风一眼。
按照曹风的描述，有点像是精神分裂。
但又不是特别像。
精神分裂症是一种持续的精神障碍，主要表现为感知、情感和行为方面的异常，混乱的思维和情感反应是其典型症状。
而眼前的曹风，浪是浪了点，但各方面都非常正常，思维清晰，回答问题也很清晰明了。
苏明月没有回答曹风的问题，她也回答不了，只能引导：“你觉得你的思维正常吗？”
曹风点头：“无比正常。就是身体有点不太正常。”
苏明月紧接着问：“身体有什么不正常？”
曹风微微一笑：“身体素质太强了。一天我可以有十个小时以上沐浴在爱河里。前戏什么的，不算在内。”
苏明月一愣，接着满脸嫌弃鄙夷：“……”
吹牛逼也要有个限度好了伐。
她拿起手机，快速的摁了几下。
是给易凌薇发消息。
易凌薇秒回。
两人隔空聊了起来。
苏明月：“这货应该没啥问题，就是太骚。”
易凌薇：“哈哈，是吧。”
苏明月怀疑的问道：“你不是送他过来给我相亲的吧？告诉你，这样的贱人，我看不上。”
易凌薇立刻道：“你想多了。他是我公司的重要员工，以后的网络销售全靠着他呢。而且人家有女朋友，他和我们公司……嘿，我给你说这个干什么？”
苏明月很感兴趣：“请细讲。”
易凌薇呵呵：“粗了也不讲。”
女孩子之间的聊天，往往和小火车踩油门一样，车速也不慢。
曹风一看苏明月在玩手机，也不理会他，当时就怒了。
给我治疗呢，你给我来这个。
这一分一秒，都是我的钱，我的钱啊。
“苏医生醒醒，别看手机了，你得给我一个治疗方案啊。”
苏明月拿了三套测试卷子，扔给了曹风：“每个描述，五阶答案，从0到4，选择你自己认为最正确的答案即可。我会细细评估。”
0表示“从未”，1表示“很少有”，2表示“有时有”，3表示“较多时候”，4表示“总是这样”。
曹风拿着卷子一看，题目都是‘我和其他人相处的很好’，‘我容易疲劳’，‘我感到烦躁’，‘我有轻生的念头’，‘我对未来感到绝望’之类。
曹风抬头，怀疑的看着苏明月，尼玛，这三套卷子做下来，肯定超过一个小时了。
他道：“苏医生，要不，我做问卷的时候，不算咨询时间可好？”
曹风以为苏明月会像忘语咖啡老板沈清雨那样无赖，在金钱物质上占他便宜，但苏明月没有：“嗯，当然可以，那你出去做吧，做完拿进来。”
曹风挠挠头，嘿，心理医生这么好说话的吗？
看来，苏明月还怪好来。就是咨询的时候，前戏有点太长，过于磨磨蹭蹭，迟迟不进入正题，有磨洋工的嫌疑。
他走出去，向前台小妹要了笔，唰唰唰，填完了三份问卷。
前台小妹有点不解：“诶，一般来说，心理问卷一次做一份就好了啊，苏医生为什么让你做三份呢？”
曹风呵呵：“也许我的时长，至少是别人的三倍吧。”
前台小妹翻白眼：“……”前台小妹的感觉和苏明月一样，曹风这货没什么心理问题，就是太浪。
曹风做完之后，前台小妹很快统计出了分数，然后递给曹风，让曹风拿着进去：“正好，做完你这一个，也下班了。”
曹风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本来这个时间，已经结束咨询，不过自己做了卷子，所以延时了。
苏明月看到卷子，又简单看了看每道题目的得分，更加确信曹风没啥心理问题。
她一双眉目直视着曹风道：“你没啥问题。看这三份卷子，你这个红曹风是个正常人。而按照你之前的描述，你说的那个绿曹风也是正常人。”
曹风一摊手：“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苏明月道：“凉拌。心理问题，更多的是暗示。你相信你自己有多强大，那你就有多强大。所以，你要时刻相信，自己能打败绿曹风，就好了。”
曹风无语：“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苏明月冷哼一声：“你既然和我胡扯，那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和你说点泛泛之语。根据我和你谈话，还有问卷显示，你的确并没有啥心理疾病。”
曹风道：“我早就说了我没啥心理疾病啊，就是让你来干掉我脑子里绿曹风。”
苏明月呵呵：“那不好意思了，我这里只看心理疾病，只处理心理问题，杀人放火的事儿，干不了。”
“……”
一千八，就买了个这？
有点操蛋。
曹风无语，觉得这一千八太不值了，半天才道：“这三份卷子算三百，剩下的钱你退给我，怎么样？”
苏明月看着曹风的眼睛，五六秒之后，才缓缓道：“不怎么样。我的时间，很值钱 。”
曹风看苏明月坚定的眼神，知道不可能要回钱了，便哼了一声：“我的时间，更值钱。而且我快，能日月如梭。”
说完，他也不停留，直接离开。
和前台小妹打了招呼，就走了。
他走后还几分钟，苏明月突然明白过来日月如梭的含义，脸色羞红：“这货真不要脸。下次收他五千八一小时。”
——
曹风离开苏明月的心理咨询工作室之后，心里十分不满，给易凌薇发了一条维信：“易总，你推荐的这姐妹儿，和灵真寺的本智大师一样。”
易凌薇得意：“是吧。很有能力。我认识的姐妹儿，都是这样的。”灵真寺名声在外，即使根本不认识什么本智大师，她还是以为曹风是在夸奖苏明月。
曹风呵呵：“我的意思，她和本智大师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诶？”
已经快一点了，还没吃午饭。
曹风随便找了个羊汤店，要了一碗二十的，又要了五块钱的油饼，开吃。
正吃着，进来两个年轻道士：“店家，给来两碗十五……不，两碗十块的羊杂吧，二斤油饼。”
两人的道袍，有点破旧，看来，他们道观收成不咋地，收到的香火不足。肯定和灵真寺不是一个档次。
他们将两摞广告纸随手放在桌子上，等店家端上羊杂汤和油饼，开吃，边吃边聊：“唉，这次各方道友来，咱们道观不能丢人吧？”
另一个道士道：“不会的，观主让咱们发传单吸引人们去观礼，他又把最近半年的积蓄都放进了功德箱撑场面，还给咱们一人定做了一身新道袍，明天的大醮，肯定风风光光。外地道友们，挑不出毛病。”
曹风心里一动，端着羊汤碗，到了两位道士的桌子上：“两位道长，传单能给我一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