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所带的盘缠干粮不多,姜卓然一路十分艰辛,从前他是将军府的大公子,如今姜家落魄,他又被皇帝恶意贬成了净房最低等的太监,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却也要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
俞剑萍赠予自己的那匹马,也是需要进食与休息的,每当他累了,饿了,便找个破庙或者桥底,自己吃点干粮,再给马儿也喂些干草,从来不奢望能住在那些豪华的客栈吃着可口的饭菜。
他不禁更加心急起来,自己一路都这样艰难,他的妹妹们还是女子,又长得那样如花似玉,有可能比自己更加艰辛,万一遭遇了一些……他想都不敢想。
好不容易紧赶慢赶地到了楚州,他的干粮早已吃完,盘缠也不多了,刚刚进入楚州地界,便看到有流氓围成一团,其中频频传来女子的惊呼和哭喊声,他心中一紧,莫不是自己的妹妹正在遭受欺辱?
他顾不得自己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赶忙冲了上去,操起一旁的木棍便将那些流氓打跑,而那被欺辱的女子衣衫不整,发髻凌乱地缩成一团,掩面哭泣着,他仔细辨认一番,原来不是自己的妹妹,他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姑娘,那些坏人已经被我赶跑了,现在没事了,你赶快回家吧!”他背过身去,不看那姑娘暴露在外的肌肤,那女子总算回过神来,缓缓起身,声音哽咽道:“谢谢你救我,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了,我父亲整日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把我卖去挽月楼,我不愿意好不容易逃出来,便遇上那伙人,还好有大哥你相救。”
听到挽月楼三个字,姜卓然心中一震,他转过身来急切问道:“挽月楼,在哪里,可否带我去?”看着刚刚还救了自己的恩人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女子有些害怕地颤抖着,姜卓然这才发觉自己唐突了,他赶忙握住女子肩膀的手,背过身去不住的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唐突了,冒犯了姑娘,只是我妹妹或许已经入了挽月楼,我是来寻她的,所以心急了些!”
听到恩人的妹妹或许也进了挽月楼,女子心中不免有些同情,她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对姜卓然安慰道:“恩人莫急,我这就带恩人去,可挽月楼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恩人还是小心为好!”
那女子带着姜卓然往挽月楼走去,路过一家包子铺,女子的脚步缓了下来,眼神也不住地看向那包子铺,姜卓然察觉到这女子可能是许久未吃饭了,他便带着女子往包子铺走去,对老板询问道:“老板,包子怎么卖?”
“肉包子3文钱一个,素的2文,客官要几个?”
姜卓然从怀中掏出仅剩的十文钱对老板说道:“来两个肉的两个素的!”
老板快速将包子包好递给了他,他把两个肉的都递给了女子,对她说道:“快吃吧,正好我也有些饿了!”女子看着他递给自己的肉包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这怎么好意思,我吃素的就行,恩人您吃肉包吧!”
姜卓然将两个肉包塞在她手中,自己拿着两个素包便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给你你就吃,不然怎么有力气带我去挽月楼?”许是饿急了,女子拿着包子三下五除二便吃了个干净。
二人又接着往前走,女子的余光时不时瞟向姜卓然,这位公子虽然穿着粗衣布履,可他周身的气质却是玉树临风,器宇不凡,她虽不知道这公子到底是经历是什么,才与妹妹分开,成了这样,但她可以笃定的是,这公子从前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在看什么呢?”姜卓然察觉到女子的目光,询问道。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什么,恩人,我叫灵薇,你呢?”姜卓然抿了抿唇,吐出两个字:“卓然!”
二人便没有再说话,一路走到了挽月楼,灵薇对姜卓然道:“公子,我便在那石狮后面等你,我不便在那露面,万一又被抓回去……”
“你自己找个容身之处吧,不用等我了,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姜卓然看了她一眼说道,灵薇却是张了张嘴,没说什么,默默走开了。
“呦,哪来的穷鬼,也配来我们挽月楼?应忠,给我把人扔出去。”卢蔚霞见着姜卓然一身粗衣布履,显然是有些瞧不上,忙叫了小厮准备将人扔出去。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我不是过来找姑娘的,我是来找我妹妹的!”姜卓然挣脱了小厮,对卢蔚霞说道。
卢蔚霞冷笑一声:“你妹妹?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这儿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可记不得有没有你妹妹。”
姜卓然着急地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那是母亲给自己的从小佩戴之物,姜嘉卉与姜琼华都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老板,你看看这个,我妹妹身上有这块玉佩,如果见到她,劳烦告知于我,我定当重谢。”卢蔚霞接过玉佩,端详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异样,这玉佩,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但她还是应了下来:“行吧,我让人去找找看,不过你得先交一笔找人费,毕竟我的伙计们也很忙。”姜卓然面露难色,他现在哪里还有钱。
这时,灵薇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递出一两银子,对卢蔚霞道:“老板,这是一点心意,求你帮忙找找。”卢蔚霞不屑地收下银子,对灵薇道:“你这丫头倒是有些眼熟,好吧,既然有这一两银子,我会让人留意的!”
姜卓然感激地看向灵薇:“你这是……”灵薇红着脸说:“公子之前救我又给我买包子,我想着挽月楼的老板最是爱钱,便将我娘留给我的簪子拿去当了,换了这点银钱,希望能帮到恩人!”
姜卓然叹息一声,他现在无以回报,只能对着灵薇承诺:“这段时日我会在这里找个小工做,尽快还上你的银子。”灵薇摇摇头:“我不要恩人还我银子,只希望我能跟着恩人,我没有别的相识的人了,回到那个家,只怕又会被我爹给卖了。”
姜卓然看着她这张可怜的小脸,不禁想起来姜怀夕,他叹息一声,只好答应:“那好吧,只是我刚来楚州,也没有一个固定居所,恐怕你要跟着我受着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