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再在此处多留也是无用，长孙信便宣布南渊来信归降，剩余的三万人即刻回京。
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南渊这就认输了？
不过也是，那个毒雾那么厉害，他们进不去，南渊人也出不来，等于他们就是认命了困死在里面，所以归降也不稀奇。
虽然失去了大半的战友，但结局还是他们想要的，如此便也算是喜事吧。
一路上气氛凝重，但大家面上还是松快了些许。
回到京城，朱谦和长孙信便进了宫面圣。
三人聊了三个时辰，等朱谦和长孙信走出书房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殿下得偿所愿。”朱谦看了长孙信一眼，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长孙信则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既然联姻并未取消，日后南渊王女……不，是南渊郡主，可就要靠你盯着了。”
朱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施礼先一步离开了。
得知姜老资源献祭，三皇子和二皇孙也都献祭了，红鸾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保留南渊的独立性，同时狠狠恶心了长孙信和东黎一把。
这倒也是他们的风格。
红鸾苦笑。
她受了封号，日后就是东黎的南渊郡主，不再是南渊的王女。
延续了数百年的大渊终于在此刻正式退出了权力的争夺，成为了东黎版图上的一片不可知的区域。
虽然姜老和三皇子、二皇孙，跟红鸾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做了噩梦，而后发起了高烧。
另一边，泽帝归根到底还是高兴的，他在任的时候，被摆布了这么久，终于出了一个了不起的政绩。
他叫来史官，打算给自己浓墨重彩地添了一笔，但又想了想，还是写了“险胜”二字。
那些永远埋骨在瘴气林的将士们，他们是东黎牺牲的，他们当居头功。
又吩咐了人给将士们的家人三倍抚恤金后，泽帝开心地转身去往琼琚宫。
琮皇贵妃一如多年前一般美丽，她静静听着泽帝分享拿下南渊的喜悦。
“今日，朕要和爱妃一醉方休！”泽帝哈哈笑着，直接拿起酒壶就喝了起来。
光是喝酒还不尽兴，他又叫琮皇贵妃拿出助兴的丹药。
琮皇贵妃顺从地起身去往内间，在转过屏风的一瞬间，脸上温柔的神情迅速褪去，换上的是截然不同的冰冷。
她打开暗格拿出丹药，略一思忖，便多拿了一枚出来。
转出屏风，她又换上了那副泽帝喜爱的柔顺神情：“圣上，今日开心，不如多用一枚吧。”
皇帝一愣，而后对上琮皇贵妃有些绯红的面色，心头大喜，接过丹药就直接就着酒水吞了下去。
太医说了，这丹药需要避酒，里面的成分遇到酒水，药效就会被迅速催发出来，长此以往，便会有心梗的风险。
泽帝平日里还算节制，但今日过于高兴，全然忘了医嘱，更忘了，这药不能多吃。
药效很快就被催发了出来，泽帝笑着抱着琮皇贵妃进了内室。
一切看起来都无比寻常，琼琚宫的宫人收拾好殿内的狼藉，而后守在内室外，等候泽帝和琮皇贵妃夜里的吩咐。
随着时间推移，按理说前半夜泽帝就会叫水，但这次，宫婢听到的不是泽帝叫水的声音。
“啊！——”
琮皇贵妃的尖叫声刺破黑暗。
宫婢顾不得许多，推开内室的门。
隔着屏风，琮皇贵妃的贴身宫婢隐约看见她抱着被子抖得如筛糠一般。
她鼓起勇气问道：“娘娘，可是出什么事了？”
琮皇贵妃过了许久，才颤抖着说道：“圣上……突然没气息了。”
宫婢呼吸一滞，赶忙吩咐其他人去喊太医，自己则是反手关上门，也顾不得其他，去查看情况。
皇帝半裸着仰面躺在被子里，身下压着另一半的被子。
琮皇贵妃此时抱着另一床被子，靠着墙颤抖着不敢看。
虽然她已经有了觉悟，但在那事儿到一半的时候，皇帝突然一下梗住，而后倒在她身上。
那场面还是极为惊悚的，不是什么有心理准备就能不害怕的事情。
她在宫婢的伺候下换好了衣服，又重新洗了脸，梳了头。
太医们迅速赶到，一番查探后，将猝死的原因归结为服用了两颗丹药且纵欲过度。
一群人颤抖着跪下，一遍遍说着臣无能。
琮皇贵妃平复了许久，此时已经可以稍微找回自己的声音：“将此处收拾一下吧，再去喊太子过来吧。”
一众人又呼啦啦出去了。
琮皇贵妃深吸一口气，支开了宫婢。
长孙信听到太医来报的时候，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父皇纵欲过度梗死在了母妃床上？？
他感觉这个世界上最离谱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即刻动身进宫，在踏入宫门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气氛，随着他靠近琼琚宫，一颗心也越发沉了下去。
“殿下饶命，臣等尽力了。”殿内一众太医见他来了，呼啦啦跪了一地。
“是谁给的丹药？”长孙信沉声问道，他在来的路上了解了大致的原委，忍不住怀疑这个世界都变得离谱了起来，前有南渊自爆式的归降，后有亲爹纵欲过度死在亲娘床上，他真的要疯了。
但是没人回答。
“没人认的话，那你们就都去陪葬！”他低声吼道。
为首的太医没办法，只好开口道：“丹方是琮皇贵妃娘娘给的，此丹药性子猛，臣等原本是不同意用的，但是圣上坚持要用，臣等便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与酒共服，也不可一次服两颗。”
他也是一肚子的怨言。
本来年纪就不小了，皇后和前太子被废了之后，他就开始夜夜笙歌，后来又开始用上助兴的丹药，如今更是不遵医嘱，直接将自己透支了个干净。
这能怪谁啊！
长孙信稍稍找回了些许理智，他知道拿这些太医撒气也是无用，便叫人带自己去内室看看泽帝。
此时的泽帝已经由太监稍微收拾了一番，眼睛也被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