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姑娘,我把东西带来了!”
齐牧白的声音在寂静的新房里响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齐刷刷地扭头望去,只见他左手提着一个木桶,右手拿着一个碗。
所有人皆是茫然不解。
齐夫人率先开口:“小牧,你手里这些东西是……”
“娘,这是贺姑娘让我准备的淡盐水和鸡蛋清,说是能解砒霜之毒。”
齐老爷厉声斥责:“胡闹,大夫都说这毒无解,就这些寻常之物,岂能解得了剧毒?”
齐飞焰的表妹霍瑶瑶出声附和:“就是,这是哪门子的偏方,可别害了表嫂。”
听到有人质疑,贺思甜也不生气,不咸不淡地开口:“齐老爷此言差矣,此法乃我在古籍上所得,有没有效果,一试便知。”
“反正你们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应对之策,何不信我一回?”
齐牧白急忙劝说:“对呀爹,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强啊!”
“这……”
齐老爷犹豫不决。
“爹,就让贺姑娘试试吧!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
齐飞焰眼里闪过一丝希冀,转头看向尚妍时,满脸柔和之色。
他紧握着对方的手,轻声询问她的意见。
“妍儿,你意下如何?”
尚妍凄苦地笑了笑,不忍心打碎他的希望,便点头同意了。
“但凭夫君所言便是。”
齐飞焰一喜,转头看向贺思甜,急忙询问:“贺姑娘想如何做?我一定全力配合。”
贺思甜瞄了一眼木桶里的水,继而开口:“给少夫人先灌大量的淡盐水,再催吐,直到呕吐出的液体呈现清亮之色。”
其实用牛奶催吐也可以。
或者先吃下烧焦的馒头末,用以吸附毒物,再进行催吐。
如今时间紧迫,使用淡盐水显然更为便捷。
齐牧白急忙把水桶提到床榻前。
“大哥,淡盐水在这里,快照做!”
齐飞焰小心翼翼地把尚妍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接着伸手拿过木桶里的水瓢,舀了一大勺淡盐水。
“妍儿,听话,把嘴张开。”
尚妍头脑昏沉,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根本听不清齐飞焰在说什么。
无奈之下,齐飞焰只好捏住她的下巴,把淡盐水灌了进去。
连续灌了两三勺,尚妍依旧不见有呕吐的迹象。
齐飞焰立即把手指伸进她的喉咙里,刺激她的咽喉。
迷迷糊糊的尚妍感觉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当即往前倾身,低头吐出了一滩浑浊的液体。
灌水,抠喉,呕吐,这几个动作重复了四五遍。
功夫不负有心人,尚妍吐出来的液体呈现清水状。
贺思甜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尚妍的情况。
见此,她长舒一口气。
总算把砒霜吐出来了。
接着,她示意齐牧白把蛋清端过去。
“请少夫人把这碗蛋清喝了吧,可以保护胃部。”
蛋清可以保护胃粘膜,所需用量大概是四五个鸡蛋。
霍瑶瑶再次跳出来反驳:“这可是生的,表嫂怎么能吃这个呢?万一拉肚子怎么办?”
贺思甜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
“这位小姐,是拉肚子严重一点?还是没命严重一点?孰轻孰重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女人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齐飞焰丝毫不理会霍瑶瑶的话,连忙把齐牧白手里的碗接过来。
尚妍把砒霜吐出体外后,人已经清醒了些许。
闻着碗里的淡淡腥味,她强忍着不适,二话不说直接把蛋清喝光了。
贺思甜观她脸色有了些许好转,补充了一句:“少夫人若是依然不适,每天饮用绿豆汤,毒素排尽后自会痊愈。”
“对于解砒霜之毒,我所知道的也仅此而已。”
《本草纲目》记载了一些药用解法,可惜,她没记住那些药材。
方才的老大夫还未离去,他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贺思甜的操作。
这法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用药便可解毒,不知是哪里的土偏方?
贸然使用这种不正规的方法,只会适得其反,加重病情。
可……少夫人的脸色竟然在好转!
思及此,他快步上前,要求重新把脉。
出乎意料的是,这砒霜之毒真的解了。
老大夫啧啧称奇:“真是神了,少夫人的脉象已经恢复,往后好好调养一番,便可痊愈。”
“这位姑娘的法子虽说怪异至极,但确实有奇效啊!”
老大夫看向贺思甜,一脸殷切之色。
“不知姑娘看的是哪本古籍,可否借与老夫一观?”
贺思甜摇头,道出原委。
“此书乃我年少之时偶然在邻居家所观,只可惜后来他家走水,这古籍已经葬身火海了。”
原主被收养后,桃花村里确实有一户秀才,他家也确实失火了,就算有人想查证这番话,也查不出破绽。
老大夫摇头叹息:“这样啊?可惜了!”
老大夫写下几副调养身体的药方便离去了。
齐老夫人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破涕为笑。
她走到贺思甜面前,握住对方的手:“哎呦~贺丫头你可是我们齐家的大恩人呐~”
话落,她脱下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套进了贺思甜的腕间。
“小小心意,就当做是我老婆子的谢礼了。”
贺思甜连忙推拒,主打的就是一个欲拒还迎。
齐老夫人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一个翡翠镯子罢了,不值多少钱。”
贺思甜摩挲着玉镯的材质,色泽温润,玲珑剔透,微凉沁骨,无棉无杂,是上好的龙石种。
这一个镯子,少说也得几百两!
齐飞焰深以为然,对贺思甜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对对对,祖母说得对,方才我承诺大夫若是治好妍儿付其十倍诊金,贺姑娘此等仁义之举,齐家理应涌泉相报才是。”
齐飞焰从怀里掏出五百两银票,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贺思甜手里,并严辞拒绝她的归还。
于知乐在一旁笑得见牙不见眼。
齐家人真上道!
她家臭宝配享太庙!
霍瑶瑶在一旁嫉恨地盯着贺思甜,双手不停地搅动着自己的手帕。
可恶!
凭什么给一个外人这么多钱!
她不就是恰巧懂得一个土偏方吗?
瞎猫碰到死耗子。
误打误撞救了表嫂,怎么好意思收下这么多谢礼?
对于齐家人的好意,贺思甜全盘接收,来者不拒。
这都是她应得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有利益,谁会这么好心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呢。
当然,她不否认世界上有这种善良且无私的人。
可惜,她自认为自己不是这种人。
眼见新娘子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众多战战兢兢的丫鬟顿时松了一口气。
新房里的愁云惨淡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
一阵喧闹声在新房外响起,打破了现场的欢乐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