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汉王军已经开始攻城,刘忠没有功夫考虑太多,只是派人通知靳荣,让他加强戒备。
靳荣回复让刘忠安心守城门,他就在都司衙门坐镇,任何宵小都在他监视之下。
汉王一边命士卒对城门发起进攻,一面命工匠抓紧打造攻城器械。
刘忠看着城外的汉王军,冷哼道:“汉王大不如从前了啊,刚到城下就急着攻城,攻城器械都还在造。”
刘忠笑着摇头,“他急了,他急了,一定是朝廷的大军在来了。”
刘忠下令打开城门,带着三百人杀了出去。
将攻城的汉王军杀退,他犹不满足,又提兵杀向在建攻城器械。
朱高煦猝不及防,被刘忠给烧了好几台在建的云梯,气得七窍生烟。
“靳荣呢?怎么回事,他不是说要开城的么?”
朱恒答道:“靳荣答应开城,但说要我们加紧攻城,他好调开刘忠。”
朱高煦冷哼了一声,算是表示认可。
汉王亲自至齐川门督战,汉王军士卒推着云梯车、冲车,在弓弩手、火铳手的掩护下,开始发起猛攻。
“轰,”第一辆云梯车撞在城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一名总旗官大喊道:“冲!先登者连升五级,赏一千贯!”
云梯下面的士卒口衔尖刀,奋力向上攀去。
这时城头箭矢如雨,向上冲的士卒无一例外地被射成了刺猬,惨叫地摔下了云梯。
城头上的推杆也被推了上来,顶在云梯车上,数十名壮丁喊着号子推着推杆,要把云梯给掀翻了去。
第二辆云梯车也被汉王军推了上来,又是一声巨响,震得城墙砖缝中的土“扑梭梭”往下掉。
这时冲车也突破了城头守军的火力网,开始“咚咚咚”地死命撞城门。
每撞一下,整座城门似乎都在颤抖。
突然,城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
就在推冲车的壮丁惊愕之际,刘忠拿着把斩马刀带着百来人杀出了城门。
他当先一刀将一名叛军士卒连人带甲从肩头到胯骨斩为两半。
刚还愣神的壮丁们尖叫起来,纷纷往后面跑去,然后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箭雨。
刘忠没有管远处的弓箭手,而是带兵直扑城下的攻城队,砍瓜切菜一般杀散了几队叛军后,刘忠一刀将一座云梯车的阶梯砍断了几阶,在汉王军大军冲上来之际,又退回了城中。
这时,城头上的推杆终于将云梯车都给推倒了,轰隆一下,地上腾起一股尘土。
汉王气急败坏地砍了几个临阵脱逃的小将,又命部将们整军,再次出击。
刘忠退回城内,这时听到南城鼓声隆隆,喧哗声、喊杀声,就是在齐川门也听得清清楚楚,想来应该是叛军正在急攻舜田门。
果然,不一会,有传令兵前来告急,说是舜田门快顶不住了,请刘忠过去助战。
刘忠二话没说,点了五百精兵,跨上战马,直冲南城而去。
到了舜田门,只见济南卫指挥使陈绍龙亲自在擂鼓助威,将士们奋勇杀敌,杀声震天,死死将叛军压在城下,并没有传令兵所说的舜田门告急的情况。
陈绍龙奇道:“哪来的传令兵,我何时向将军请援过?”
“啊?”刘忠大吃一惊,心说这下糟了,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齐川门估计要保不住,连忙扭头就奔回齐川门。
到了齐川门,却见城门完好,城头防守有序,一点没有中计的样子。
刘忠挠挠头,心说难道是有人误传信息,莫非是北门或西门告急?便差人分别去北面的汇波门和西门查看情况。
不一会儿,去西门的亲兵如同见了鬼似的,脸色煞白,急冲冲奔回来,凑在刘忠身边急道:“大事不好,汇波门被人打开了,汉王军已经入城了。”
刘忠一把拎住他的衣领,低声喝道:“怎么可能,汇波门是水门,汉王长翅膀飞进来的不成?”
那亲兵哭丧着脸道:“翅膀倒是没有,我就见有上百艘船,从护城河一路搭浮桥搭进了水门,一直搭到了汇泉寺门口。”
汇泉寺在大明湖的南岸,现在汉王军一定成群结队的登陆了大明湖南岸。
“走!”刘忠又下急令,带着那五百精兵,直扑汇泉寺。
刚走到汇泉寺街,就见成群结队的汉王军已经在街上列阵,沿着汇泉寺街一路往南边开来。
刘忠暗叹一声,大军已经登陆大明湖南岸,拦是拦不住了。
部下问道:“将军,怎么办?”
刘忠大喝道:“死则死矣,为国尽忠尔。”抄起斩马刀,带头杀了上去。
顿时双方在街巷中拼死搏杀,不断有士卒倒下,鲜血淌满了整个街巷。
“将军,您快走,我们顶住。济南已经守不住了,您快逃出去搬救兵去。”亲兵拼死将刘忠推出了战阵。
刘忠带着几个亲兵退回齐川门,这时城内已经传遍汉王军入城的消息,齐川门的守军如潮水一般四散逃跑。
有的说往舜田门跑,有的说往西门跑。
刘忠好不容易拦住了一队成建制的兵,是一个总旗官带着他麾下的五十名兵卒。
“你们,跟我走!”
刘忠一路往南走,路上又不断收拢溃兵,一面又四处打听靳荣的消息——他这时才开始怀疑是不是靳荣勾结了汉王。
等他跑过济南府衙时,却在街上被靳荣带着兵给拦下来了。
“靳荣,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开的汇波门。”
靳荣笑眯眯道:“刘忠,你是山东都司最能打的将领,汉王很看好你,你若是愿意,我帮你引见,保你一个前程。”
“呸!蠢货。”刘忠骂道,“自寻死路还不自知,朝廷的大军马上就到济南了。”
靳荣冷笑道:“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刘忠道:“那我们就来斗将,生死立分。”
靳荣见刘忠的斩马刀上还在滴着血,心中不免有些发怵,让他跟刘忠单挑他是不敢的。
但嘴上还嘴硬道:“你过来呀。”
刘忠见靳荣身边几个亲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说怕不是有诈,唬我过去单挑,恐怕冷不丁群而攻之,便也没有动作。
两人对峙了一会,靳荣叹气道:“罢了罢了,你我同朝为官多年,同衙当差,如今各为其主。我就此放你离去,你从西门出去,从此两不相欠。”
靳荣果然命士卒让开去路,刘忠将信将疑地穿了过去,居然没有被拦截,也没有中埋伏。
刘忠心说这靳荣还真有几分君子之风哩。
靳荣让他从西门出城逃跑,可他偏不,他带着兵在街巷中绕了一圈,又直奔南城。
亲兵问道:“将军我们去干啥?”
刘忠笑道:“去把府库给烧了,这济南城,就算给了汉王,也让他没粮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