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傻混儿平时看着吆五喝六的,跟他爹大佬吹一样,空有贼心却没多大胆气,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他的同伙来,把自行车找回来。
有了我爹的信息,也不用先去找傻混儿了,支书带着我爷爷领着有才和五六个民兵一起去了李家沟。
他们到了李辉家里的时候,有才和几个民兵守在门口,爷爷和支书进了院子。李辉还没有回家,李辉娘拿着扇子坐在院子里,守着煤油炉子炖鱼。
看到支书和我爷爷进来,这两个人一个邻村支书,一个每天都来他们村里换馍馍,都是她认识的人。看到他们这时候进门,就以为是来他家买鱼的。每次网鱼,李辉都往家里拿十几二十几条鱼,自己吃不完就卖给外村的人。
“家里没有鱼了,就这两条我都炖到锅里了,你们要是想要鱼,去水库那边看看吧,鱼都还在水库那没分完哩。”
“我们不着急,我们村里人都说李辉拿回来的鱼好,我们等他回来吧。听说每回你们家都卖鱼,今儿个不会不卖了吧?”
“卖,哪能不卖啊,那么多条鱼,李辉不常在家里吃饭,我和他爹俩人也吃不完。你们不怕晚就坐着等会儿,一会儿分完鱼李辉就回来了,多少有你们的鱼。”
李辉娘说着话,拿了两个小板凳放在院子里,让爷爷和支书坐下。从一进院门,我爷爷就看见院子里晾衣绳上的布单子和褥子,正是我二姑三姑去考试的时候带的,被劫道的劫了去的那套。爷爷指着晾衣绳上的东西,和李辉娘闲聊。
“夜儿个你们家的铺盖也被雨浇了啊,跟我们家的一样,前夜儿个夜里在房顶上睡,起来铺盖卷儿在房顶上没有收拾。夜儿个后晌下雨,家里没有人收拾,铺盖都被雨浇透了。要不是这时候天不冷,不用盖被子,黑夜里还没法儿睡哩。”
“这不是俺家的铺盖,”李辉娘看了一眼晾衣绳上的东西,“这是你们村儿傻混儿的,夜儿个黑夜他跟着俺李辉回来,自行车上都是泥糊涂,包袱上也沾了黄泥。今儿个早上起来啥也不管就走了,还是我给他把这单子洗了洗晾起来的。年轻人不知道操心,我要是不管,等他下回来,这些东西都长毛了。”
“夜儿个后晌下雨,今儿个早上路还不好走吧,傻混儿起的还不晚,我早上起来打水看见他就在俺村里。”支书也顺着李辉娘的话往下说。
“可本哩,我也不知道他啥时候走的,夜儿个黑夜来的时候我吃了黑夜饭都打算睡了。今儿个早上我一起来就看不见人影了,就看见他的自行车扔在牲口棚子里,这个行李卷扔在院子里。我前晌闲着没事儿,给他把这被单子给他洗了洗,晾了起来。你说他爹住了监狱,他娘也不教他个好,这么好的铺盖就这么扔在这儿不管了。我要不是看着就这样糟蹋了可惜了的,等他再来就沤烂了,我才懒得管他哩。你这当支书的,碰见了也得说说他,就这样的糟蹋法,有多厚的家底也得给扬葬光了。”
“是得说说他了,没爹管着,他娘惯着,我再不出面管管,以后就更不是他了。”
拿到了真凭实据,支书一边和李辉娘说着话,一边假装上厕所,给我爷爷使了个眼色,出了李辉家的院子,找到等在门口的有才。
“李辉没在家,成福家的自行车和铺盖卷都在李辉家里,李辉娘说是傻混儿的,证明成福的俩闺女就是被傻混儿和李辉劫了。你找个民兵去水库上找李辉,给他说他家有人等着买鱼,叫他提溜几条鱼回来。我得去找找李家沟的支书,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抓人,得先给他透个话。要是一会儿有人拦着,还得靠着他给咱说话,这儿毕竟是他的地界儿。没有他发话,我们这些人从李家沟带不走李辉,要是有支书说话,谁也不敢拦着我们带走李辉。李辉带走了,傻混儿就好说了,闭着眼也能把他抓住。”
有才派出去的人走了没有多久,得到口信的李辉哼着小曲,提溜着三条大鲤鱼回来了。
他现在的心情特别好,这两天简直就是财运滚滚。昨天晚上下过雨后打算和傻混儿去他家里喝酒,半道上遇见两个小姑娘,没费吹灰之力就弄回来一辆自行车和一套铺盖。虽说都是半旧的,要是拿到集市上去卖,光自行车也能卖个七八十块钱,够他和傻混儿喝一个月酒不成问题。
今儿个网鱼,第一网刚起网,就卖出去两条。这还没有分完鱼,又有人在家里等,题名道姓的等着买他的鱼。这是老天爷送给他的发财机会,在家里坐着,财运就找上了门。
李辉提溜着几条鱼,兴高采烈地进了院子,看到坐在院子里的爷爷,认定爷爷就是来买鱼的。
“你要几条鱼,三条够不够,要是不……”
没等李辉把话说完,有才从他身后一脚把他踹倒,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民兵以迅不掩耳之势把他绑了起来。
“干啥嘞?没有看见有人来买鱼了,你们瞎闹腾啥嘞?”
“谁给你闹来,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有才在李辉身后冷冷的说,李辉转过头,看到了身后的有才和民兵。
“有才,没你这样闹的啊,你要是想吃鱼,你给兄弟说一声,我给你送过去。你闹这样的阵仗是干啥嘞,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啥法了。”
“你没犯法啊?黑夜劫道,抢人家的钱财,你这算不算犯法?”
“你可不能瞎说啊,劫道抢人那可是大罪,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咋能干那样的糊涂事儿啊。”李辉还在笑嘻嘻的。
“你说你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家绳子搭的被单子褥子是你家的吗?你家牲口棚子里的自行车是不是你家的?”爷爷从板凳上站起来,走到李辉跟前,质问李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