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我们学校里的一个老师取的,他是城里来下乡的知青,回城后考上了大学。他是根据古诗里有“清素若九秋之菊”的句子,就给我取了清素这个名字,我爹也觉得这个名字好听,于是我就有了清素这个大名。在家里俺爹俺娘都还是叫我三妮儿,村里人也都叫我三妮儿,在学校里才有人叫我刘清素。”
“我说呢,这么有文化的名字,不是个农村人能取出来的,原来是个大学生取的啊。你们农村里的人都不上学,根本不会取出来这样的好名字。”
“谁说我们农村人不上学了,俺大哥大姐都是大学生,过年就都毕业了。俺二哥在这里上高三,也是过年毕业,俺二姐今年初中刚毕业。你说俺农村里咋就不上学了。”
一听李珺瑶说村里人都不上学,三姑就急了,把自己的家底子都给她抖了出来。一家出两个大学生,李珺瑶一点儿也不相信三姑的话,以为她又在吹牛。
“你吹牛皮哩吧,我们城里一家考上俩大学生的也不多,你家的能出两个大学生。你说的哥哥姐姐,不会是你姑姑姨姨姥姥妗子家的哥哥姐姐吧?你家所有的亲戚里出了两个大学生。”
“反正就是我的亲大哥大姐,你爱信不信。”
三姑觉得和李珺瑶说不清,索性把脸扭向一边,不再理她。看三姑扭过脸不和自己说话,李珺瑶从行李包里拿出一个小包,背着出去了。
果然如我爹他们说的那样,晚上吃饭时,食堂里吃饭的人少了很多。打馒头的窗口,中午是四排队,到了晚上,就成了三排队伍。打菜的门口,摆的是和中午一样的炖南瓜,也就只有两三个人排队。中午打水的门口,晚上排起了队,一个厨师拿着一个中号水瓢,给学生打汤。
“二哥,我们屋里的李珺瑶说食堂的汤里都是虫子,我喝不下带虫子的汤,打你俩的汤吧。还有,要是干粮是玉米面饼子,我吃半个就够了。”
想起下午李珺瑶说的话,想起干巴巴的玉米面饼子和有虫子的面汤,三姑没了食欲。看着三姑蔫巴巴,吃饭就像要上刑场的样子,我爹失笑,不禁拿手轻轻敲了三姑一下脑袋。
“你嫑听别人吓唬你,汤里没有虫子,除了比我们家里的糊面汤稀点儿,没啥毛病,你放心喝就是了。今年开学好几天了,还没有吃过玉米面饼子,去年冬天的时候,也就吃了几顿玉米面饼子,后来就再也没有吃过玉米面饼子。今儿个晚上食堂里还是馒头,你没有看到有人拿着馒头过去。”
因为三姑是第一天来学校,晚上吃饭的时候,破例打了一份菜,还打了馒头和糊面汤。果然如我爹说的那样,糊面汤清的能当镜子照,从表面一眼就能看到盆底,当然也没有李珺瑶说的虫子。
“黑上饭的菜咋给的少了,是不是黑上饭的菜比晌午饭贵了。”
三姑不明所以,看着只有半饭盒菜,提出了自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