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多是沈氏在讲话,很快就到了老夫人的福安堂。
早有丫头眼尖儿的瞧见了,跑进去禀报,又有丫头笑着撩帘子开路。
“夫人早,这位就是表姑娘吧,快请进,老夫人今儿一起床就念叨来着。”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婵娟出来迎人。
沈氏心安理得的受了一礼,花思蓉却回了个常礼的,她又不是这府上真正的小姐,眼前的姑娘虽是丫头,却是老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说句不好听的,走出去,人家比她这个十万八千里的表姑娘有面儿多了。
“劳母亲挂念,昨日蓉姐儿刚来,我就打发她先好生休息一晚,今日来见母亲和家里姐妹,也精神些。”边说边笑,就进了里间。
花思蓉只进屋的时候抬眼看了一圈,最上头的老夫人瞧着倒是慈眉善目,脸上带笑,让人不自觉就会卸下防备。
不像自家姨母,为显当家夫人的端庄,妆容刻意画得板正,尤其是那两道眉,显得略微有些凌厉,让人一瞧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瞧着,自然也不显亲近。
略过下首两侧坐满的人,大些的姑娘瞧着个个都好看,就算是那两个妇人打扮的贵夫人,瞧着也是养眼睛。
花思蓉暗道,怪不得老人家都喜欢儿孙环绕膝下呢,她一个外人瞧着这一屋子春色,也觉得心情舒坦。
在座的一个个也都稀罕的看着侯夫人身边新来的表姑娘,不像花思蓉只瞟一眼,就全程低头,她们是光明正大的仔细瞧。
侯夫人先给老夫人请了安,又拉着花思蓉给老太太行大礼,早有丫头准备了垫子。
“花家思蓉给老夫人请安。”她能够进侯府还借住,得亏老夫人不忌讳。结结实实的磕了头,‘嘭’的一声,在座的都忍不住心口一跳。
“哎哟,真是个实诚的好孩子,快起来,到老婆子跟前来,瞧瞧这额头都磕红了。”老夫人一瞧这孩子就喜欢得紧。
长得好是真有优势啊,走哪儿都吃香。因着打小身子骨不好,养出了一股子娇弱风流韵来,身上又自带药香,隔得略微近些就能闻见,更引人怜惜疼爱。
最主要的是,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知恩图报的,瞧着竟没有商户之家淫浸出来的精明相。
沈氏看老夫人如此看重花思蓉,心里也高兴,这是给她娘家人长脸。
老夫人拉着花思蓉坐在身旁,给她介绍这一屋子的女眷,先从她身侧的小姑娘说起。
“这是你七表妹珠儿,那是你……”各人又互相见了礼,认了人,这一场人脸识别才算告一段落。
“大嫂娘家那头的姑娘可真会长,以前见过的都已经够出众了,不曾想蓉表姑娘更出色。”二房夫人姓詹,说起来出身比沈氏好太多,跟沐清侯府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可惜是个庶出。
老侯爷还在的时候,她在府里还存了心思要跟沈氏憋苗头,可自从老侯爷去了,他们二房的老爷也丢了官职,回府当个闲人,一家子都成了要靠着长房过日子的附庸,到底底气不足,且以后儿子女儿的婚事,通通都得借着侯府的名头。
可要她一味地做低伏小,又心中憋屈。因此,平日里也就只敢挑着场合讲讲酸话,不痛不痒的发发牢骚。
三房夫人金氏,生性掐尖要强,最爱挑拨,这会儿怎么可能不跳出来说上两句,“可不是,咱们府里的六姑娘都被比下去了。”
金氏的出身本就一般,丈夫也没个出息,她膝下只得了一个五姑娘,好几年不见喜,只得让妾室先生了三房的儿子。
大概是觉得这府里谁都看不上她,反而什么话都敢讲,让人又爱又恨。
五姑娘坐在金氏旁边,隐晦的扯了扯她娘的袖子,姐妹们在一处进学,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况六姑娘再不受大伯娘待见,那也是侯爷的亲女儿,再不济六妹妹的亲娘还是侯爷后院最得宠的姨娘,地位仅次于大伯娘。
六姑娘瞧着年龄小,面薄,可她姨娘是个聪明的,从来都教导她不必在姐妹堆里争个输赢,以后的日子且长着呢。
因此,听了金氏的话,只作耳聋不知。
“女子当以德貌兼备为荣,德在前头,可见世人还是更加看重德行。”说话的是二姑娘。
此话一出,长辈们也不好再拿容貌说事,毕竟侯府里众所周知,二姑娘是长得最普通的了,完全避开了父母的优点,让自己生得普普通通。
要不是侯府里有勋贵世家的底蕴,养出了通身的贵气。她换身普通的衣服,混在人群里,真是没法第一个被看见。
老夫人笑看着一切,她平常是不管这些小打小闹的,纵使她能以长辈的身份压下来,只看表面的平和,可孩子们以后总要嫁娶别家,府内的小事儿都处理不好,以后遇到更棘手的事情又怎生是好。
至于两个庶媳,不是老大家的对手,就当看个闹热吧。
倒是花思蓉有些不安,才见第一面,就差不多把府里的姑娘都得罪了个遍,手心都忍不住冒汗。
老夫人是个贴心的老人,她拍了拍花思蓉的头,转移话题,“蓉姐儿可读过书?”女孩子还是要多读书,这脑子才能聪明些。
瞧瞧她家二姑娘,虽然长相不出众,可却是府里最有才华的女子了,这就是她婚嫁的敲门砖。
花思蓉不知侯府姑娘的学识水平,她在闺中上学的时候也不太认真,自觉上不得台面,遂羞赧答道:“只识得几个字。”
‘噗-’三姑娘忍不住笑出声,本来这是嫡母娘家侄女,她是不敢当着一家子人的面怠慢的,可还是忍不住。
四姑娘与三姑娘同岁,四姑娘仗着二房嫡出的身份,总喜欢与大房的三姑娘互掐,她还能不知道她想什么,“三姐姐笑什么?莫不是笑话新来的表姐只会打算盘?”
侯夫人新来的姨侄女,是个守孝的商户女,他们几房人早得了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