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也是参加过不少勋贵之家的宴席的，还不是各种狗血荒唐的事儿，时常叫人看了闹热去，哪里就像她这婆母说的那般严重了？
莫不是看她年纪轻，故意恐吓她的？
可她到底是晚辈，便是自觉没错，可当着长辈的面，还是得低头，“儿媳不敢。”
沈氏瞪眉，“不敢？我看你倒是敢得很。”
“今日那王公公话里话外，便是蒋家哥儿救驾有功。倘若他要是不治身亡了，只留下蓉姐儿她们孤儿寡母的，我倒也不惧。”
“可万一那蒋家哥儿命大，那蓉姐儿岂能容得你欺负？此事万一被陛下知晓了去，咱们侯府又能落得什么好处？”
“倘若你今日当真把蓉姐儿摁下去了，我便是站出来替你遮掩一番，也无所谓。可你说说，你一番苦心算计，最后落得了半点儿好不成？”
“你啊你，就是那典型的眼高于顶，蠢还不自知！今日幸好是那飞燕外室的身份给捂住了，亏得她那妆容也被提前毁了的。”
“不然，此事最后闹大了，蓉姐儿名声不好，难不成咱们府上的名声就好了？”
原氏小声道，“这种事便是闹大了，夫君那里，至多是一句风流多情，哪里就到了毁前途的地步了。”
这种事，向来对女子才是致命的。
“再说，对陛下有救命之恩的是蒋家妹夫，又不是蓉表妹。”
“蓉表妹要是名声受损，被夫家休弃，被陛下厌恶，咱们再赔蒋家一个更好的便是。”
沈氏惊得无以复加，“原氏，你要不要听听，你刚刚说的这是什么话！”
原氏今日索性破罐子破摔，言语也大胆了几分，“今日过后，蒋妹夫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必将青云直上。
蓉表妹却是外地来的一介商户孤女，自然就配不上咱们那位前途大好的蒋妹夫了。”
原氏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得贼精，“左右咱们家三妹妹也到了年纪，嫁去蒋家，蒋妹夫便还是咱们家的人，得跟咱们一条心的。”
她又补充道，“我知七妹妹是个有志向的，有了蒋家妹夫的帮扶，以后七妹妹的前程也更有保障些不是。”
贺知璋的动作，自然不会刻意瞒着原氏这个枕边人。
因此，对于原氏知晓他们嫡脉想攀上二皇子一事，沈氏也不觉得奇怪。
且据她观察，贺知珠自从上次去了二皇子府，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尤其变得格外爱美了。
这不是情窦初开，又是什么？
再结合贺知璋要上二皇子的船，还有什么比往二皇子的后院直接送女人，来得更快捷有效呢？
沈氏却不太看好原氏的一厢情愿，“我观蓉姐儿夫妻关系尚可，你怎知蒋家哥儿便会休了蓉姐儿？
万一便是蓉姐儿品行有瑕，他也不休呢？”到底花思蓉的肚子里还怀着他蒋家的种呢。
原氏撇撇嘴，不敢苟同，“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不可能会容忍自己的妻子，在婚前与旁人有染！”
沈氏忍不住一个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谁与她有染了？”休要冤枉她儿子！
原氏嗤笑，“倘若不是她生了一张勾人的脸，夫君何至于要在外头养个跟她肖似的外室？
夫君缘何会在她出嫁那日，去她那院子里宠幸伺候了她一场的丫头！”
沈氏被原氏的控诉，惊得浑身颤抖，“胡说！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原氏满眼嘲讽，“我到底有没有胡说，母亲心里明白。”
“母亲今日便记住了，是那蓉表妹出身不好，就妄想着攀高枝，来了府里便一直不安分，三番四次的勾引夫君，这才引得夫君后头做了混账事。”
“就凭着这一点，我就不信，蒋家妹夫知晓了来龙去脉，还能容得下她一个商户女！
便是个天仙儿又如何？
天底下哪个男人能忍得了头上多抹绿！
我要是蒋妹夫，我便趁此机会休妻。借着护驾有功的这股东风，在勋贵官宦之家，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于他的前途，只会更有利！
“退一万步讲，他要是舍不得蓉表妹和她肚里的孩子，那还可以以此为借口，贬妻为妾。”
“届时，咱们再把三妹妹许给他，他便能与咱们侯府攀上正经的姻亲关系，又有七妹妹与二殿下这层关系在，咱们几家只有更尊贵的份儿。”
沈氏不禁开始思索原氏这番话的可行性来，“蒋家哥儿当真值得咱们侯府，再往里面填进去一个姑娘？”
原氏看沈氏心动，心中暗喜，“外头传言，蒋家哥儿实则是蒋老爷的私生子。这般算下来，那便是二殿下嫡亲的表兄弟。
不论是他现如今得陛下看重，还是以后有二殿下当靠山，那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七妹妹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咱们作为她的娘家人，总要为她做长远打算才是。”
原氏的话耐人寻味，沈氏自然意会到了其中深意，这是在为她的小外孙铺路呢。
沈氏忍不住对原氏和蔼了两分，“你考虑得周全，只是事关你三妹妹的婚事，我一人做不了主，还得同你公爹商量才行。”
原氏嘴角微翘，只要沈氏赞同了她的说辞，那公爹那里，自有婆母去游说。
今日三姑娘贺知瑶，一个劲儿的帮着花思蓉这个外人说话，她这个正经的嫂子，反倒被她一个小姑子数落！
原氏自觉平日里也没得罪过贺三，缘何今日她要胳膊肘往外拐？
你看贺知珠这个嫡妹，到底是跟她夫君同父同母一条心的，人家便立在一旁两不相帮，多懂事呀。
偏贺三一个庶女，管得倒宽！
原氏此番算计里的小心思，沈氏自然也瞧在眼里，但贺三又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能够为着侯府贡献点儿价值，才是应当应分的。
但今日的事，原氏也休想蒙混过关，沈氏突然变脸：“今日你做下的事，我是你婆母，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自然好说话。
可老夫人明日里必然是要问话的，你可想好怎么应对了？”
原氏与老夫人接触不多，平常瞧着是个和气人儿，但这满京城，谁家老夫人老太太到了这个年纪，不是面上瞧着一团和气似菩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