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嫁进皇家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自然不会听了你父亲的鬼话,直截了当的去害了她。”
“届时事情暴露,咱们皆讨不了好处。”
“可她到底会阻了你的前程,阻了咱们多年来的筹谋。既如此,她在二皇子府丢丑了,于咱们而言,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见贺六有些于心不忍,水氏一句话便打破了她的幻想,“你以为我是主谋?
错了,我只是在合适的时机,选择了推波助澜而已。”
贺六不解,“姨娘这是何意?此事难不成还另有隐情。”
水氏把自己的猜想托盘而出,“此前,你父亲定然是乐意有两个女儿能够嫁进皇家的。
可如今,他似乎对七姑娘的去处,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也许,他更愿意看着这个嫡女留在府中。
可这个揣测总不合逻辑,水氏便迟迟不敢下最终的决断。
“虽我暂时看不透这其中缘由,但我知晓你那嫡母和嫡兄,定然是不愿看到侯府与二皇子府的联姻,毁于一旦的。”
“故而,姨娘我要做的,不过是顺势而为,提早促成七姑娘与你嫡母她们的愿望罢了。”
至于贺侯爷的想法,反着来,水氏才开心呢。
“你一心以为我算计了你七妹妹,焉知不是她们从中获利了?”
“这是一场双赢。
我出手,损了七姑娘在皇子府的名声,但却促成了她早日安稳的嫁进皇子府。”
“倘若不是有此一朝,你以为以你父亲的心狠程度,七姑娘能好生生的从侯府走出去?”
贺六虽心下震撼,但嘴上还是一副刨根究底的追问,“那姨娘在这其中究竟做了什么?”
水氏漫不经心的道,“不过是勘破了你父亲的打算,先一步把你八妹妹推了出去而已。”
贺六的脸上出现层层皲裂,“这怎么还有八妹妹的事?”
水氏不以为然,“我虽久不出门,但这后宅的事,想要彻底瞒过我,却是不能够的。”
除非她自闭耳目。
“从你祖母开始对你八妹妹另眼相待后,我便知这府里对你那个美人胚子似的八妹妹,已然是有了别样的打算。”
“果然,二皇子府上的洗三礼,我不过是稍加试探,你那八妹妹便顺顺利利的被侯夫人领着出门去了。”
由此,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贺侯爷的几手打算。
显然,在他们家这位贺侯爷的心里,他还是更看重二皇子的。
如若不然,他又何必要推两个侯府的女孩儿进二皇子府?
“你那八妹妹也是个一点就透的,她去了二皇子府里,果然也没令我失望。”
贺六紧捏着帕子,“姨娘的意思是?”
水氏看了一眼贺六,“别瞧着八姑娘年纪小,但她可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
“我猜七姑娘原本的打算,便是要趁着洗三礼,与二皇子有了夫妻之实。如此一来,皇子府必定要早些将人迎进府里去,才能遮丑。”
“孰料,有了八姑娘这个心思不浅的,竟将此等丑事闹得人尽皆知的。虽然七姑娘如愿留在了皇子府,但她的名声却毁了。”
“便是有个侧妃的名号,以后在皇子府,恐怕也是进退为难。”
整个皇子府里,便是个再低等不过的侍妾,也能站在贺知珠的面前,指点她两句礼义廉耻。
“而咱们的八姑娘却隐在幕后,看着这一切发生,属实是好手段。”
要知道贺八从未踏足过二皇子府,却能在短短时间,引得皇子府后宅女眷,出面捉奸。
足可见其心智。
贺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八平日里对家中的姐姐们,多有敬重。
她当真会在私底下做出此等损害姐姐们名誉的事情来?我无论如何,也是不敢信的。”
水氏哂笑,“傻孩子,还能是为什么?
自然是为的她以后进了二皇子府,整个侯府便能够全心全意的为她出钱出力。”
“你要明白,只有七姑娘这颗棋子废了,她这个年纪小的,才能被捧着供着的送进二皇子府去做妾。
七姑娘不得宠,她才能趁机获宠,独占侯府的资源。”
水氏说得如此直白,贺六又不是傻的,如何会不明白。
“八妹妹的志向,竟这般远大吗?”她不过是侯府庶出的庶出。
能够不被生父嫡母卖了换钱,便是最大的福气。
她竟还敢肖想更多?
要是沈氏不是个大度的,他们二房三房早被撵了出去,哪里有机会轮到她来算计长房的贺知珠。
水氏教导贺六,“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不起眼的人。从前我便同你说过,八姑娘绝非等闲之辈。”
“如今,咱们没碍着她的道儿,咱们双方便能相安无事。
可倘若有朝一日,你们之间有了利益冲突,她同样不会顾忌什么姐妹情谊,对你刀剑相向的。”
金氏对三房的庶出子女,一贯没什么好姿态。
贺八打小便懂得看眼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套把戏,不知道玩儿得有多贼溜。
水氏可以说,这府里一大半的人,都被她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给骗了去。
贺六忍不住感慨,“到底是一府的姐妹,便是当真七妹妹和八妹妹都被送去了二皇子府,她们合该姐妹同心,方能在那吃人的地方活下去才是。”
水氏却对姐妹同心不感冒,“正是因着是姐妹,才见不得对方得宠过得好呢。”
“你没瞧见,这好些刀光剑影的背后,不正是所谓的好姐妹在捅刀子?”
“你以后去了四皇子的府邸,少不了要同他后院的女人们认姐妹的。但明面上你好我好的,私底下你却不能就真信了别人的花言巧语。
你可知道?”
贺六点头,“姨娘,我知道的。”
之所以不敢相信小八会害了珠珠,盖是因为她始终对一起长大的同府姐妹,心中尚存一丝无法割舍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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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堂里,贺八也终究没能逃脱老夫人的质问。
“跪下!”
贺八一脸无辜,但碍于老夫人的威严,她还是跪了。只是满腹的委屈,叫老夫人身边的谢嬷嬷瞧了,都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