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英雄救美被打断，很是不高兴，“我眼睛不瞎。”
辛玉成一梗，但还得继续劝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呀，还请殿下三思。”
二皇子脸色冷峻，“你不是说那蒋怀霁感染了瘟疫么，怎的如今又闹出个什么失踪来？”
“我没找你问罪，你倒在这里管起我来！”
辛玉成只得爆料，“学生为了让蒋怀霁感染瘟疫，一夕不慎，自己也感染上了。”
“可学生竟也有幸被神医捡回一条命来。故而，蒋怀霁虽命大，但学生为着殿下的大计，便联合当地官员，暗中追杀蒋怀霁那厮。”
“倘若事情败露，也可把责任悉数推给临河府官员。那蒋怀霁与一名大夫被杀手追杀至一处悬崖，被逼无奈，双双跳崖。”
“那峡谷颇深，绝无生坏之机。但为着谨慎起见，学生以为还是要毁了蒋怀霁的名声方可。”
“殿下如今此举，虽能得人心，但于大局无益呀。”
二皇子想到蒋怀霁还有生还的可能，心里几万匹草泥马飞过。
又想到花思蓉还生下了两个小孽种，可蒋府那对夫妻却迟迟没有传来好消息。这一刻，他当真是十分恼怒这些蠢材，一个个的都办事不力。
可他刚刚已经开了口，这会儿总不能再中途变卦，“无论蒋护卫有罪无罪，自当交予朝廷定夺。”
“今日不论是咱们在场的哪一个，都是证明不了的。”
花思蓉自然瞧见了辛玉成在二皇子身边上蹿下跳的。
二皇子这番前后不一，准是辛玉成怂恿的。
不过，她也不指望二皇子这个凶手出面相助。
她还怕对方憋着更大的阴谋呢。
“让一让，让一让，姜指挥使到。”有那小兵一路开道。
姜玉徕在距离二皇子几人十米开外，便跳下了马。
他大步上前，对着二皇子便是一礼。
“给二殿下请安。微臣受陛下指派，前来查探蒋怀霁一案。”
二皇子心下惋惜，面上却如重释放，“本殿下也相信蒋护卫及其家眷的人品，但幽幽众口，非一言一语可堵上的。”
“那此处便有劳姜指挥使了。”
姜玉徕自然领命，二皇子也趁机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心里只盼着辛玉成能够争气些，摁死蒋怀霁这小子，好叫他彻底翻不了身。
姜玉徕因为猜到了蒋怀霁的身份，故而对花思蓉一行人也算礼遇有加。
但当着这诸多老百姓，他还是稍有克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目张胆。
只有花思蓉心思比较敏感，故而感受到了姜玉徕的善意。
虽然这善意来得莫名其妙，但花思蓉并不吝啬借此正名。
“还请蒋夫人将这些账本皆交由本官保管。”
花思蓉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她身正不怕查。
且她对姜玉徕没来由的便信了几分。
“不知姜大人是要在此处查，还是要去衙门查？”花思蓉问，主要是宁掌柜他们太过劳累了，移来移去的，花思蓉怕伤了老人家的身体。
姜玉徕看着周围热情高涨的群众，“便在此处查！”
他一招手，便有下属去旁边的茶馆借桌子板凳的。
老百姓还是头一次看到在大街上断案的，更好奇了，一传十十传百的，长安街上挤满了人。
要不是姜玉徕喊得动巡防营的人，说不得还要发生踩踏事件。
账本再查一遍，并无大的问题，但还要对花家商队随行人员进行审问。
分开审问之后，审出来的问题不大。
倒是花思蓉为了蒋怀霁的一路周全，所费不菲。
光是这商队跟去的人的买命钱，便高达万两之巨。
这都可以买多少奴仆下人，以供驱使了！
姜玉徕皱眉，“花氏，你为何宁可花费巨资请人，也不去人牙子处买人？”
花思蓉没有犹豫，“当时情况紧急，买的人虽然卖身契在我手中捏着，但关键时候，他们对我家夫君未必就尽心尽力。”
“虽然花高价雇佣苦力，没有卖身契这层约束，但我们也是签了活契的。”
“且他们都是自愿前往的，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请他们是一个价，他们若在南边之行，另有贡献者，在我这里又是一个价。”
“上不封顶，多劳多得。他们若是不幸身死，又有一笔抚恤金。这些钱我会分文不少的交到他们的家人手中。”
“总之，为了我家夫君能够活命，即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人群中，虽然艳羡花思蓉的财力，但听到她这般为自家夫君拼命，许多男子听了也是感动不已。
“这样贤良淑德的娘子，夫复何求呀！”
“是呀是呀，我家那婆娘恨不得把家中的瓦片都拎回娘家。哪里比得上这位蒋家娘子，为了夫君安危竟然愿意清空嫁妆。”
“当真是可敬可佩呀。”
当然，这个时候肯定也有不同的声音。
“她一个落魄商户女，能有什么好的嫁妆？听说还不是蒋老爷和侯府补贴给她的。”
“如今装大度拿出来，倒是能博得个好名声了？”
“不错。且她虽说付给了那些行商之人重金，但这便能掩饰住她枉顾人命的事实吗？”
“仆人的命是命，老百姓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有钱便当真能为所欲为了？连老百姓的生命都全然不顾？只看银子够不够买命？”
“这听起来多么的荒唐！”
“倘若人人如此，这天底下还能安稳吗？”
这时一个行商之人站出来，抱拳道：“小子一条命，便是人牙子给价最高的时候，也不过十五两。”
“可小子家中上有重病在床的父母要吃药，下有幼弟幼妹需要养活。
我今年二十有二，家中贫寒不说，还是人人说的火坑，想要成婚生子，更是想都不要想。”
“可蒋娘子给了我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我这一条命，能值几个钱？”
“可只要帮蒋娘子走了这一趟，我全家上下便能吃喝不愁，吃得起昂贵的药材，买得起田地，修得了四处漏风的房屋，交得起地租人税。
也不用担心哪一朝便要卖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才能买得起爹娘的救命药。”
“蒋娘子买的不是我的命，她是在救我全家人的命呀。”
其余行商人员，也纷纷拖着瘦弱的身子，朝着花思蓉叩拜，多谢她的救命之恩，感念她的菩萨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