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恶之下的良善
正要应下，却听花思蓉吩咐言嬷嬷，从旁协助。
齐公公的路被花思蓉堵了，他知晓今日势必要得罪了揽月摘月二女，且在花思蓉这里，还不一定能得个好。
也是在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位月王妃出身虽遭人诟病，但行事却不似她的外表那般，是个愿意吃亏的。
而他，如今就是那只被杀鸡儆猴的鸡。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过将此事直接闹到月王爷面前，也好杀一杀花思蓉的威风。
可这个念头，不过是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便被他及时打住。
花思蓉，商户孤女，原本还有个侯府做她的后盾，如今也倒了。
可即便如此，朝廷各方势力，几番拉扯之后，陛下还是册封了她当月王妃。
他一个奴才，见识短，暂时还勘不破这其中的缘由。
但他敏锐的求生欲，让他暂时放弃了那个极具风险性的想法。
此时此刻，他的恭敬顺从，绝对发自内心，“奴才听王妃吩咐，听言嬷嬷吩咐。”
花思蓉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言嬷嬷看向齐公公的眼神，却难得好了两分。
……
半个时辰后，言嬷嬷便回来复命。
花思蓉给言嬷嬷倒了杯茶水，“可有闹出什么事来？”
言嬷嬷谢过花思蓉，这才开口回话，“齐公公亲自出面，她们便是不给老奴面子，也不敢轻易得罪了齐公公去。”
花思蓉笑道，“早知如此顺利，便不劳动嬷嬷你了。如今，说不准那两个便已经恨上咱们了。”
言嬷嬷知花思蓉说的不是真心话，“老奴要是不跟着去，谁知那姓齐的，会不会阳奉阴违。”
“再说，王妃您今日立威，老奴不去盯着，这府里的下人还以为咱们只是走个过场呢。”
“至于揽月摘月那两个丫头，王妃愿意给她们脸，她们还有机会来主子跟前伺候。
倘若王妃您真厌了她们去，她们这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
“更莫说什么恨不恨的，便是心中有恨，在自个儿前程面前，也得给咱们憋着。”
花思蓉听得眉眼都飞了起来，“嬷嬷说得对，我既然敢出手，便不怕她们有怨言。
如今有了嬷嬷这一番震慑，府里的下人，怕是个个都知我不是个软柿子，如此，也能消停一段时间。
至少，在孟侧妃进府前，咱们能清静一段时日了。”
言嬷嬷肯定的道，“那是自然。”
否则花思蓉上位第一刀，就敢拿齐公公作伐子，还同时打压了揽月摘月二女。
此举，可不仅仅是为了镇住内务府遣来的那批下人。
花思蓉早就起了整顿内宅的心思，只是从前名不正言不顺，如今王妃的封号还没捧热乎，她便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干就完了。
至于由此引起的反弹，她可一点儿不担心。
她正愁找不着正当的理由，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送走呢。
如今，有一个算一个，只要犯在她手里，那就别怪她太客气。
左右那日府中办宴，皇家的妯娌们没一个真正看得上她的。就连她在皇帝那里，也不是月王妃的首选，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
既如此，那她何不抛却身上的枷锁，活得随心所欲些。
第一步便从整顿月王府的内务开始。
主仆二人还在说笑，正院外头却突然传来些嘈杂的声响。
言嬷嬷撩起帘子，正要训斥这院子里的下人们松散。
却见一个丫头奋力冲进了院子，嘴上还不停的高呼，“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言嬷嬷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更是阴沉得可怕。
她转身回屋，唤了声‘王妃’。
花思蓉不急不缓的将茶盏放下，眉峰渐渐凌厉，嘴角却微微上扬，“正愁没有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言嬷嬷撇嘴，“都是些眼皮子浅的东西，这才哪儿到哪儿，竟以死威胁起主子来了。”
花思蓉拿帕子轻拭嘴角，又在言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既然戏台子都给咱们搭好了，我这个看戏的要是迟迟不去，岂不是辜负了旁人的一番心意。”
言嬷嬷扯扯嘴角，“说是算计还差不多。”
“只是这脑子有限，尽被人当枪使。这等没脑子的，王妃不若趁这回，将人废了吧。”
花思蓉轻轻斜了一眼言嬷嬷。
言嬷嬷虽是低着头的，但她六觉敏感，“老奴的意思是，揽月这丫头瞧着是个面上光，实则不中用。”
“王妃这回直接将人拿下，打发了去做杂役，明面上是送她去吃苦，可实则，在这深宅后院里，那才是王妃慈悲，放她一条生路呢。”
毕竟，揽月摘月二人，身份上花思蓉可以装傻充愣，但好歹是陛下赐下来的人，要是直接就打杀发卖的，那肯定是不能够的。
何况，有句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
花思蓉如今虽贵为王妃，但也没有高调到要跟皇帝作对的地步。
可，花思蓉淡淡开口，“嬷嬷也算是从宫里头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成想，竟也有一颗菩萨心肠。”
停顿片刻，花思蓉又道，“也是，嬷嬷要不是个面黑心慈的，又哪里会舍弃富贵荣华，来我身边伺候。”
“只是，有的人，未必能接受咱们的好意。就怕她不但不理解嬷嬷的好心，还倒打一耙。”
“如此，嬷嬷还要救吗？”
言嬷嬷在宫里也不是没见过恩将仇报的，此刻她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回，作甚要多嘴！
那揽月一贯嚣张，如今她又跳出来当出头鸟，当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了花思蓉的底线，属实没有出手相救的必要。
想到此，她的脊梁又弯了些，“老奴今日多嘴了。”
花思蓉倒是没有生气，“嬷嬷在宫中见惯了尔虞我诈，还能保持这样一颗良善之心，实属难得。”
她轻轻拍了拍言嬷嬷的手背，“有这样的你跟在我身边，我再放心不过。”
说罢，她停下脚步，微微仰头，望着这深墙厚院，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伤怀。
“从此以后，咱们要走的路，便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弯路。”
“不论是成也好，败也好，我这双手，终归是不能再似从前那般干净无暇。
如今有嬷嬷从旁劝诫，想来，我才不会在权力与欲望中，迷失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