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韵脸色微白，咬了咬嘴唇，抬眸看向佟沐珍，神色很委屈，带着些难以置信。
蒋老微微点了两下手里的拐杖，倒是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反倒是看向夏韵，轻声道：“丫头，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那我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嫁给自山？”
佟沐珍这么一番打太极的话，在场除了蒋自山怕是都能听懂。
或者说，他的心思压根就不在佟沐珍的这番话上，听完蒋老的话，才反应过来，一脸的慌张看向蒋老，着急道：“爷爷！我和夏韵不是那样的关系，我只是……只是……”
他看着夏韵，突然后悔刚刚为了成全她的脸面，没有直白相告，这个时候反口，旁人只会觉得他不负责任，不想娶夏韵，可他想娶的人从来都不是夏韵啊！
这么想着，蒋自山的目光就落在了莳也身上，却看她一脸兴致勃勃看着这场闹剧，似乎并不在意他马上就要被爷爷逼迫，迎娶夏韵，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太过清晰。
莳也的笑容刺痛了蒋自山，后面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蒋峰这时却站了出来，迟疑道：“老爷子，这毕竟事关自山的婚事……”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众人都明白，蒋峰这是瞧不上夏韵一个孤女。
到了他们这样的层次，迎娶婚嫁都是有讲究的，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结婚就行的，最起码夏韵这样父母双亡，且小姑还犯罪，被亲儿子杀死的家庭不是他们考虑的。
更何况，若叫旁人知道，这门婚事是夏韵相约，蒋自山偷偷摸摸爬了萧家的墙才定下的，那整个蒋家怕是都要沦为燕都上流的笑柄，他真是丢不起那个人！
蒋老掀了掀眼皮：“不然，你想怎么样？让你儿子坐牢？还是枪毙？”
这话显然是说给萧家听的，让蒋自山娶了夏韵，今晚的荒诞闹剧就算是了结了。
萧丰年抬头看了夏韵一眼，后者也刚好在看他，眼神里满是祈求。
她是真的想嫁给蒋自山，尽管中间有一段时间迷失了，想拨乱反正，重新和萧樾在一起，可后者的心思摆明了不在她身上，所以，最终她还是走到了重生时的第一条路。
取代莳也，嫁给蒋自山，当上军官太太，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达成目的为准。
萧丰年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里已经没有了复杂的情绪交织，对于蒋老的话，没有反驳，也没有应承，算是默认，只要蒋自山娶了夏韵，今晚的事就算了。
莳也瞥了一眼萧丰年，说起来，后者对夏韵倒是真如慈父一般，一心为她考虑。
可惜，世上注定没有两全法。
夏韵既然选择了走这一步棋，就难免得罪萧家，令萧丰年失望。
往后没了萧家这条路子，她在蒋家怕是寸步难行，唯一能靠的就是……
莳也转头瞟了一眼深思不瞩、魂游天外的蒋自山，嘴角一抽，让夏韵靠着蒋自山，呵呵，那就纯粹是两个蠢蛋的日常，她怕是连系统任务都弄不明白，绝对会过得一团糟，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就没空在背后作妖，她和萧樾也能省点心。
蒋峰听到蒋老的话，脸色一僵，讪讪一笑，看着萧丰年道：“应该，也，也没那么严重吧？咱们都知道，今晚就是小孩子的一场闹剧，怎能当真？”
“小孩子？”萧丰年掀了掀眼皮，看向蒋自山，上下打量着。
他这副表情，让蒋峰颇为羞愧，后面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蒋老没再理会自己这个还在异想天开的儿子，看向夏韵，平心静气说道：“丫头，我再问一遍，你愿不愿意？倘若愿意，就点了点头，我们蒋家必会风风光光迎娶你，不愿意，那此事作罢，就让我这不成器的孙子坐牢，我绝无二话。”
蒋老这么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落下，主动权算是交到了夏韵的手上。
蒋自山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夏韵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咬牙，抬眸看向蒋老，眸光含泪，认真点了点头：“蒋老，我愿意，我喜欢蒋自山同志，愿意嫁给他！”
听夏韵答应，蒋自山浑身一震，双手垂落，暗暗握紧，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但空落落的，明明他是重生者，拥有上辈子的记忆，为什么偏偏不能达成所愿？
莳也挨着萧樾，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这算不算是夏韵自己把自己送进火坑了？
“好！”蒋老沉声应道，旋即看向萧丰年：“萧参谋，那这婚事，就算是定下了？”
萧丰年最后看了夏韵一眼，颔首道：“自然，小辈的事，的确不应该多做计较。”
听他这么说，蒋老松了口气，从沙发上起身，与夏韵道：“回去后，我们就商议出一个好日子，让自山尽快迎你过门，这段时间你就在家中好好备嫁吧。”
夏韵乖顺地点了点头，悬着的一颗心也彻底咽回了肚子里。
如今这事，算是彻底定下了，她真的是心愿得偿。
这么想着，她不由用眼尾余光悄悄看了萧樾一眼，看着这个面色温和，长身玉立，一派高位者姿态的萧樾，心里不免抽痛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收回目光，暗暗握拳。
她的决定不会错，说不定萧樾往后又会出什么意外呢？莳也不还是当寡妇的命？
这么安慰了自己一通，夏韵心里舒坦了不少，亲自送蒋老出门，萧丰年和佟沐珍也起身相送，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门口，夏韵忽然瞳孔一缩，浑身一阵抽痛。
她险些软倒在地，还是与她并肩而行的蒋自山扶了一把，皱眉道：“你怎么了？”
他语气有些不高兴，只当是夏韵当着众人的面，想和他有些亲密的举动。
今晚莫名其妙和夏韵定下婚事，他就开始狐疑，夏韵一开始帮他解围，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这个怀疑的种子种下后，对夏韵的怜惜也敛去许多。
“我，我有点不舒服，我不能送你们了。”夏韵浑身打颤，连声音都有些不平稳，说完，她一把甩开蒋自山的手，跌跌撞撞往楼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