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温柠呼吸停了一瞬间。
尽管之前她就在网上查过当年的新闻。
可是由江挚亲口说出来，温柠觉得无比残忍。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听到江挚说话的时候，她眼里突然就很酸。
江挚没有说话。
一手插兜里。
另一只手上拎着温柠的两个保温桶。
就那么站在夜色冷白的路灯里。
路灯不怎么亮，天上没有月亮。
耳边是刺骨的北风。
江挚抬眸望着温柠：“没关系。”
温柠咬了咬下嘴唇。
一双清透的眸子如同秋日的溪水。
温柠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人站在那里，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温柠回忆着她的梦境。
江挚回忆着他的上一世。
上一世的温柠，是他亲密的恋人。
知道他所有的过往和伤痕。
而这一世的温柠，对他过去的经历几乎一无所知。
温柠望着沉默如松的江挚，不敢再继续问。
她虽然无法了解江挚全部的过去和遭遇。
可是她知道，江挚的过去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苦。
温柠有些心疼。
在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时空里，江挚的身边有一个温柠。
陪伴他、照顾他、知晓他全部心事。
可是在这个时空里，她不是江挚的谁。
没有权利和机会去为江挚做些什么。
温柠对江挚微微笑了一下。
开口时声音甜软：“江挚，会报仇的。总有一天，你一定会为你父母报仇的。我相信你。”
江挚眸色深深，盯着眼前微笑的温柠。
心底有穿越了时光的哀伤无声蔓延。
江挚心底酸涩。
温柠眼角弯弯的，对他说：“江挚，不要太辛苦，不要太心急。一定会报仇的。但你的安全也很重要。”
江挚看着眼前的人儿，唇角不由失笑。
再一生再一世，哪怕从来没有开始过。
温柠还是他最爱的那个姑娘。
不会因为时空、距离而改变。
江挚看着温柠含笑的眼睛，说道：“嗯。等报了仇，我就不干了。”
“什么？”
温柠一时间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江挚说：“没什么。走吧。”
江挚抬脚继续走。
温柠慢一步跟上去。
总觉得刚才江挚那句话包含着很多意思。
在梦里，江挚也说了类似的话。
看着江挚高大的背影，温柠有些迷糊了。
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现实和梦境，好像开始慢慢重叠了。
温柠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小跑了两步追上江挚。
到了医院门口，江挚问她：“你怎么回去？”
温柠指了指旁边几十米外的公交站台：“我坐公交车。东西给我吧，谢谢你。”
温柠从江挚手里接过袋子。
交接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指不经意碰触。
温柠手指有些麻。
她对江挚说：“那我走了。”
江挚说：“温柠，不用总来医院了，韩亚光有护工照顾，我也会每天过来看他。”
温柠说：“不照顾韩警官，我心里总过意不去。”
“明天下雪，路不好走。”
“没关系，我看天气预报了，就是小雪而已。明天见，江挚。”
温柠冲江挚笑笑，转身离开。
说完，温柠转身朝公交站牌小跑过去。
江挚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温柠的身影慢慢离开。
温柠刚跑过去，她要坐的公交车就到了。
江挚看到温柠嘴里哈着白气，拎着塑料袋上了公交车。
看着公交车开走。
江挚转身走回医院。
江挚返回病房的时候，男护工正扶着韩亚光去厕所。
陪了韩亚光一会儿，江挚被陶可蓉一个电话叫回了江上人家饭店。
＊
陶可蓉开了个包厢，单独给江挚上了几个菜。
好些天没见过江挚，陶可蓉一见到他就开始数落他。
“你再失踪，我可就报警了！”
“婶婶，最近工作很忙。您不要总是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你还嫌我烦？”
“不是。我是说最近很忙，您联系我，我有可能看不到。”
“那你就看到了给我回。”
“……”
陶可蓉让人给江挚做了几道他爱吃的菜。
江挚不想跟陶可蓉聊天，闷头吃饭。
这一天不是在枪击现场就是在医院，都没好好吃口热乎饭。
看见他这副样子，陶可蓉就来气。
陶可蓉坐到椅子上，憋了半天，问道：“你跟小曼联系没有？”
江挚筷子一顿，就知道陶可蓉找他没好事儿。
江挚瞥了陶可蓉一眼，干脆道：“没有。我没她联系方式。”
“你呀！”
陶可蓉拿起根筷子敲了江挚胳膊一下。
终究也舍不得使劲儿敲的。
陶可蓉叹口气：“我就是不懂，小曼和你青梅竹马，要什么有什么，你到底看不上小曼哪里？”
“谁规定青梅竹马就得在一起？再说了，谁跟她青梅竹马？”
“你……自打上次你把小曼气跑之后，我都没脸见小曼父母。”
“那就别见。”
“……你别吃我做的饭！”
江挚看了陶可蓉一眼，冲陶可蓉勾了下唇角。
一下子就把陶可蓉的怒气给消下去了。
“你哟！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也不知道你能看上什么样的姑娘！”
江挚低头吃饭，满脑子都是温柠。
“对了，小曼又回京城去了。”
江挚：“回去了好。下次回来她就带男朋友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陶可蓉见他这不着调的模样，瞪他一眼。
江挚耸耸肩，没说话。
“行了，你自己吃吧你！看见你就烦！”
陶可蓉站起来就走。
“婶婶，这道菜不错。明天叫人做一份儿，我带去医院给我同事尝尝。”
“你自己做去！”
“……”
在江上人家吃完饭，已经九点多。
江挚独自乘电梯离开。
电梯到三楼的时候，停了一下。
电梯门打开，陆绍哲和随行助理走了进来。
陆绍哲见到江挚，上下打量江挚一眼，露出微笑：“江警官，幸会。昨晚真是惊险，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江挚的黑眸淡淡扫过陆绍哲的脸，似笑非笑，说道：“是啊，惊险。本来有人想杀我，结果我毫发无伤。”
电梯停在一楼，打开。
陆绍哲挑眉，微微回头：“是吗？那您可要多加小心。”
江挚讳莫如深的目光睨了陆绍哲一眼，抬脚走出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