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仲良瞪了韩亚光一眼,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进来。
齐仲良目光如刃盯着韩亚光:“问你呢!接着说啊!我要是怪罪江挚,你想怎么样?你还想打我啊?!”
韩亚光:“我……我不是这意思,齐局……”
齐仲良将手里的帽子甩了韩亚光肩膀一下:“怂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说的?你敢无视规则跟着江挚去抓毒,你在我跟前你装什么孙子?!”
韩亚光握住了发抖的拳头。
嘴巴张了又张,倔强地说道:“齐局,虽然我们有错,但是我们也算是歪打正着,人赃俱获抓了现行,杜绝了公共危害事件发生!我认为……功……功可抵过!”
“过你个锤子!”齐仲良又将帽子摔韩亚光胳膊上,恨不得一帽子拍死韩亚光。
禁毒队老方缓缓摇头,默默往前走了两步,劝正在气头上的齐仲良:“齐局,他们都是孩子,都是孩子……”
齐仲良嚯地转过身,指着病床上的江挚:“你他妈的见过一米八几的孩子啊?!”
老方默默擦掉脸上的口水:“……”
刑侦大队队长赵帆也往前走了两步,瞪了江挚和韩亚光一眼,对齐仲良说:“齐局,别动怒,快消消气……”
齐仲良看见赵帆也烦,骂道:“怎么消?!你怎么管教下属的?你们刑侦队没案子了是吧?怎么一个个跑人家禁毒队瞎掺和?你们刑侦队真有爱心啊!没有你们这世界都变不成美好的人间了是不是?”
赵帆:“……”
一直在病床上闭目躺着的江挚,缓慢地把眼睛睁开。
沉闷低哑的嗓音响起:“齐局,差不多行了。”
齐仲良转身过来,看江挚这挂彩的脸和受伤的脚,火气像是找到了由头,嗓音怎么都压不住:“就你天天嫌我活得长!把我气死你就甘心了!”
老方:“呸呸呸!”
江挚耳朵被吼得嗡嗡响,他说:“您是肝火太旺,抽空去看看中医。”
“我他妈的抽死你得了!”
说着,齐仲良拿着帽子就往江挚身上砸。
还好赵帆手疾眼快,赶紧拦住了:“齐局,使不得使不得!”
齐仲良被拦下,他拧眉看向拦住他胳膊的赵帆:“老赵,我把江挚安排到你队里,你看看你怎么管的他?”
赵帆:“……是是是!我管教不力。我的错!回头我就罚他写检讨!三千字!”
江挚被他们嚷得头疼,紧紧蹙起额头,按了呼叫铃:“护士站吗?705病房有人大声喧哗,打扰病人休息。”
齐仲良:“……兔崽子!!”
齐仲良从赵帆手里抽回自己的帽子,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江挚没有受伤的那条腿。
护士闻讯迅速赶来。
等护士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背手而立站在病床前的齐仲良,和另外三个站在一旁的男人。
看到穿警服的领导模样的人站在这儿,护士有些纳闷儿,轻声问道:“怎么回事?谁喧哗了?”
房间里静默两秒。
韩亚光硬着头皮举起了手:“……我,是我喧哗了。”
护士立即教育道:“病人需要静养,禁止大声吵闹。”
韩亚光:“知道知道!对不起对不起,保证下不为例!”
*
几位上司离开的时候,江挚把韩亚光也一并赶走了。
耳边终于恢复了安静,可是还没安静十分钟,病房的门被再次敲响后推开。
江挚以为是韩亚光,嫌弃地扭过头去想骂人。
可是一看清来的人是谁,江挚到嘴的话又咽回去了。
江挚扫了眼门口抱着一束粉白马蹄莲的女人,干脆又闭上了眼睛。
女人摘掉头顶上的藕粉色毡帽,微有些不满地瞪了江挚一眼。
独自走进病房里,找到桌上的一个空花瓶,把花束稍作整理,放了进去。
女人一边整理花束,一边看似闲聊对病床上的男人说:“我爸妈那边还瞒着呢,他们不知道你住院了。”
江挚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又说道:“谢了,姐。一定帮我瞒住,别让叔叔婶婶知道。”
江遇甜松开花瓶里的马蹄莲,走到病床旁边,仔细从头到脚观察江挚的伤势。
随后江遇甜叹口气,拽了一把椅子坐下,抱起双臂,审问道:“跟姐说说吧,怎么弄的?”
江挚掀起眼皮瞅了江遇甜一眼,怏怏道:“倒霉摔的,你回去吧。让我安静会儿。”
江遇甜的两只眼睛很大,葡萄一样,眼睛通透明亮。
江遇甜不为所动,抱着双臂盯着江挚肿起的眼眶,若有所思道:“你呀!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放弃自己喜欢的所有一切,走上警察这条路,到底是你的使命,还是你的固执?真的非要当缉毒警察不可吗?”
江挚喉咙里滚出几声咳嗽。
咳得他肋骨疼。
江遇甜就那么看着江挚。
江挚等那股疼痛退下去了,才对江遇甜说:“江博士,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的。”
江遇甜摸了摸下巴:“不,正是有些问题没答案,所以才要一直追寻下去。”
江挚的胸腔缓慢地起伏着,他说:“那你继续追寻吧。我是俗人,没那心思。”
江遇甜微微俯身,靠近江挚:“那让我看看,你这个俗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病房里静悄悄的,窗外月色凉凉。
江挚慢慢转过头,看向窗外的夜空,低声道:“我这个俗人,只想保护我最关心的人。”
江遇甜脸上露出不理解的神色,她问道:“你不就是为了给伯伯他们报仇吗?”
江挚说:“会报的。这次,我都会把他们抓到的。”
江遇甜深深叹息一声,回味着江挚刚才说的话。
忽然有些不对味儿,侧头问道:“你刚才说,最关心的人是谁?难不成你恋爱了?”
江挚:“人民。我最关心的是人民。”
江遇甜:“……这有点儿过于虚假了哈!”
江挚没有再接话。
知道江挚需要多休息,江遇甜也没有久留,陪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江挚反而有点儿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