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驰援中州
冷风灌进思政殿,烛火晃个不停,光影凌乱。
念怀迈进殿中,神色淡漠又带着几分警惕,看向高坐于上位的应以正,“深夜召我,所为何事?”
本已歇下的她,接到传召时不情愿,可一想到应以安此前受伤,实在放心不下,还是匆匆赶了过来。
应以正斜靠在龙椅上,扯了扯嘴角,“国师来得正好,陪我一同赏出‘好戏’。”
说罢,抬眼看向殿外。
与此同时。
殿外冷风呜咽,应以安所以有伤在身,身姿笔挺却难掩焦急,“儿臣恳请父皇,施粮驰援中州!恳请父皇即刻下令!”
殿内。
戏子并未登场,唯有应以安的声音透过殿门传进来。
念怀眉头皱得更紧,看向殿外,语气不自觉带了些担忧,“安儿身上还有伤……”
“我知道。”
应以正嘴角浮起一抹狠厉,“今日你若不取出我身上的长生蛊,那就别怪我心狠,让她在殿外长跪不起。”
初代研究的长生蛊,虽有着延年益寿的神奇功效,可那恐怖的反噬之力,却如同隐患,身体稍微孱弱之人,根本承受不住这蛊虫带来的副作用。
念怀当初本想着依靠这长生蛊,让应以正延年益寿,进而稳固自己的势力。
她哂笑一声,反唇相讥,“你不妨仔细想想,若是安儿因这长跪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朝堂之上,还有谁能如她这般合适傀儡的人选?”
长生蛊是目前唯一能让念怀在一定程度上制衡应以正的关键,一旦取出来,往后行事必将处处受限。
应以正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阴笑,那笑容好似一条冰冷的蛇,缓缓游过面庞,“我确实不会让她死,可她每多跪一刻,你便会多心疼一分,不是吗?”
他声音低沉,透着令人胆寒的笃定,仿佛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殿外。
寒意正浓。
应以安从昏迷中转醒不过十日,身子还十分虚弱,连起身都费劲,朦胧中,她好似听到辛自苦在身旁焦急唠叨着中州的惨状,“陛下,中州物资匮乏,将士们食不果腹,饥寒交迫,再无粮草支援,怕是要撑不下去了!”
辛自苦之所以能顺利进到应以安的寝殿,全是应以正在背后暗中默许,应以正老谋深算,他知应以安心系百姓与将士,只要听闻中州的困境,必定会拖着病体去求自己,而这,正是他逼迫念怀取出长生蛊的绝佳契机。
果不其然。
应以安一听此事,全然不顾自己病怏怏的身子,强撑着从床榻上起身。
就这样,一步一步,艰难挪到了思政殿外,跪了下去,那单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又透着一股绝不屈服的倔强。
思政殿内。
太监总管禄丰一路小跑进殿,脸上带着几分谄媚,又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禀太上皇,陛下在殿外已经吐血了,看着实在可怜,要不,奴才去劝陛下先回宫歇着?”
那语气看似关切,可眼底却藏着狡黠,跟应以正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应以正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轻抿一口,“着什么急,劝不劝她回宫,还得看国师的意思。”
抬眼望向念怀,眼中带着威胁。
念怀心中又气又急,“我若是取出你体内的长生蛊,你当真会下令施粮,驰援中州,不再刁难她?”
“那是自然。”
应以正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笑意,靠在龙椅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大军驻扎在中州,对我而言大有用处。我还指望他们率军攻打东和、西离两国,多寻些身强体壮之人做药人。中州那些俘虏,不是妇人,就是老弱病残,根本没资格成为药人。只要你取出我体内的长生蛊,我便答应她的要求。我这么做,可不单单为了她,也是为我自己考虑。这长生蛊的反噬,我已受够了 。”
念怀神色凝重,似在权衡他话语的真假。
片刻。
她长叹一声,缓缓抬手,将挂在脖子上的骨笛取下,置于唇边。
低沉、晦涩的笛声悠悠响起,应以正体内的长生蛊像是被唤醒,在体内不安地蠕动起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簌簌声。
随着笛声,长生蛊一点点从应以正的喉咙往上攀爬,冷汗顺着额头大颗大颗滚落,身体剧烈抖动。
“呕——”
随着一声痛苦的干呕,那只浑身沾满黑血的长生蛊从应以正口中被吐出,落在地上,溅起一摊浓稠黑血,散发着阵阵恶臭。
这骨笛的做工极为精致,繁复的纹路镌刻其上,可它的特殊之处不仅于此,制成它的并非寻常兽骨,而是人指骨,准确来说,是安素的指骨。
半月后的清晨。
金色日光穿透厚重营帐帘子,洒在堆满军报的案几上。
欧阳广刚结束晨练,一身利落的劲装还未换下,他伸手拿过案几上那封带有朝廷印玺的信件,拆开封印,匆匆扫过内容后,难掩激动,“有救了!朝廷来信,粮草已经押送在途,不日便能抵达中州!”
这段时间,中州物资匮乏,将士们士气低迷,欧阳广为此愁眉不展,如今终于盼来支援,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辛允正在一旁整理兵甲,闻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还是上前一步,小声提醒道,“师傅,这信里好像还有东西。”
欧阳广愣了一下,疑惑地重新看向手中的信件,将信封抖了抖,一张薄纸飘然而落。
捡起纸张展开,欧阳广的笑容立马僵住了,只见信上写着,“陛下有令,即刻率军攻打东和、西离两国,留赵破天驻守中州。”
“师傅,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向周边两国开战?这也太突然了,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辛允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擦拭兵器的布随意搭在一旁。
欧阳广负手踱步,“近几年,边界冲突频发,摩擦不断。他们屡次挑衅,肆意践踏我朝威严。此战就算我们眼下不打,以后也避无可避。如今陛下下令,正是师出有名,一举解决边境隐患的好时机。”
辛允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问,“师傅,你体内有蛊虫吗?”
她想起赵破天,之前赵破天体内的蛊虫被强行取出,元气大伤,这让辛允对蛊虫之事格外忌惮。
欧阳广爽朗一笑,抬手拍了拍辛允的肩膀,语气中满是自得,“哈哈,不过你师傅我可比那赵破天聪明多了。那蛊虫服下去之前,就已经被我徒手捏死了。你是不知道,那蛊虫看着就恶心,是用人血和毒药混养出来的,要是真进了肚子,还不知道得惹出多少麻烦。”
他说着,比划着捏蛊虫的动作,脸上带着几分不屑。
辛允依旧有些担忧,“可是……”
“别担心,我身体现在已无大碍。”欧阳广宽慰道,“为师做事你还不放心吗?从一开始我就留了心眼。”